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第一章 成人   翟瑛一大早就被爹爹套上一件青石色印兰花白缎面对襟长裙,翟瑛迷迷糊糊间,爹爹一双巧手就帮她把辫子打散,梳了个髻子,拿出祖传的宝蓝色点翠珠钗郑重地插上,而后仔细端详。李氏的眼里有骄傲,翟瑛生的面若银盘,眼波透澈清凉,传承了李氏长长细细的黛眉。    翟瑛迎着朝阳,双眼又些许迷离,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恍惚间,她想起在现代的阳台晒太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还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当翟瑛站在街上 看着走路虎虎生风且健壮的女人和面遮白纱踏着小莲步时,翟瑛很想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对天大吼两声。身体的前主是个神童,十三岁中秀才,好在翟瑛完整的继承 了前主的记忆,每天定时复习学习,什么四书五经都背得烂熟。家贫,跟着唯一的爹爹李氏过活。翟瑛的祖母是穷秀才,母亲是穷秀才,连翟瑛也是穷秀才。翟瑛试 过很多致富的方法,全都不通,还被老师、爹爹责骂,同窗好友至今每天挂在嘴边取笑,于是翟瑛安安分分做起秀才,日子波澜不惊。    翟瑛看见爹爹深衣的一角破了个洞,满脸慈爱地端详自己,翟瑛会心一笑,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倒也苦中有乐。今日是翟瑛的成人礼,所以翟瑛穿了李氏珍藏的衣 裳。这个世界男女服饰分的不是很清楚,贫困人家只穿褙子、右衽深衣,翟瑛以前多穿白底青蓝紫为边的褙子、及小腿的裙子,里头有裤,头上一顶书生帽,长发捆 成一条辫子,清爽方便,富贵人家的服饰多有彩色。深闺公子与出嫁后的发饰大为不同,严格规定未嫁的要挽半髻,仍把青丝披在肩头,像李氏那般就将头发分成几股扎成辫子盘在头顶。   “过了今天就十八的大姑娘了,还赖床,像个小男人,不像话。”李氏戳戳翟瑛的睡相脸。   “爹爹,我还是小姑娘呢。”翟瑛不知羞的把及踝的裙子提到膝盖上,佯装是个留头的小女孩。   李氏掐了她一把道:“家里没什么亲戚,也吃不消一顿海吃,就请了你的同窗来热络一下,吃顿中饭。”   “全听爹爹的。”翟瑛满口应下,要好的同窗有三人,翟瑛的年纪算是中等了。   李氏早把翟家的列祖列宗排位请出来,在一间黑屋子里,两戳红艳艳的烛光下,排位像座阴森森的黑山,黑得发亮!李氏一把把犹豫不决的翟瑛推进去,李氏说,女儿,和列祖列宗说说话,九代单传的女儿成年了。   翟瑛慢慢地蹭到排位前,深吸口气,跪下来,双手合十。   “列祖列宗,我不是故意夺了你家女儿的身体,今天“我”成年了,来问候一下。”   “保佑爹爹身体安康,保佑我有出息找份工作赚点钱,保佑我能娶个好夫郎......不求富贵但求平安。”翟瑛睁眼,瞄了一下排位,只觉得寒毛都竖起来。   最高的排位有簌簌的响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翟瑛两眼直直瞅着,“轰轰”排位倒了,翟瑛跳起一溜烟跑出去,小心肝狂跳。后面的黑屋子里,翟家养的小猫咪多多跳出来喵喵叫。   “难道是列祖列宗显灵?”翟瑛自顾自嘀咕。   “阿瑛!我们来啦!”白凤梨大嗓子招呼,她还扎着两根辫子,稚嫩的脸上写满欣喜,她是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岁的小同窗。   “姑妈,慢点啊!”白莲蓉在后面追着,她是书院年纪最大的学生,有三十多岁了,孩子都比白凤梨大。   她们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翟瑛的小院子,白凤梨小小的脸有惊讶,欢笑道:“阿瑛这身装束,真真是大姑娘了。”   “姑妈,阿瑛今日十八,当然是堂堂大姑娘了。”白莲蓉补充道。   “阿瑛,我给你道喜,你给我织件男子的物什。”白凤梨取笑翟瑛会编织的事,以前翟瑛想织点小玩意拿去卖,被他们看见愣是嘲笑了两年。   “今天是我的成人日,你还没这么高,算啦,不用你的礼物了。”翟瑛比划白凤梨不及她臀高身高,这里的女人身高普遍偏高,翟瑛就才一米七三,可白凤梨竟也很矮,以后还不知会长到哪里。   白凤梨撇嘴道:“我会成为女子汉的!”   “阿瑛,我给你备了一幅字画。”白莲蓉拿出一卷带墨香的字画。   “还是莲蓉包最懂我。”翟瑛抱着字画,莲蓉包的字画最好,在市面上买能卖那么几两。   “看来我是来晚了。”魏升金手执折扇,是个翩翩的女儿郎,她手里托着一份大礼,姗姗来迟。   “不晚,不晚。”翟瑛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大礼。   “良心过不去啊,我本来要再去准备一份大礼的,可是。”升金手里的扇子轻摇。   “啊,劳烦金姐破费了,不嫌弃不嫌弃。”翟瑛接过那份大礼放在桌上打开。    白莲蓉、白凤梨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有一人高的盒子一层层剥去外壳,剥到只有半人高,剥到只剩一片长长薄薄的盒子,翟瑛兴奋的想,体积越小越精巧昂贵。当 一本薄薄的册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翟瑛安慰可能是某大师遗本,当白莲蓉急急遮住白凤梨的眼睛时,翟瑛两脸发黑隐隐有揍人的冲动,这哪是什么书,卫生巾送的 是劣质的春宫图!   魏升金春风得意,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成年了,就多学学,有好处的!”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白莲蓉碎碎念叨。   “魏升金!”她送的春宫图动作低级,绘画粗俗,看看署名,魏升金大作!   魏升金笑得更奸,这个恶劣的卫生巾!翟瑛在心底狠狠骂了魏升金一顿。   “都来啦。”李氏提着鱼肉走进来,咧嘴笑,脸上的皱纹凑在一处。   “伯父,你回来啦。”魏升金跑过去帮忙提菜,翟瑛赶忙把册子收到怀里。   “伯父,我来帮忙!”白凤梨往厨房的地方走去。   “白小姐,莫进,我来!”李氏跑过去拉住白凤梨。   “女子远庖厨。”白莲蓉在一旁补充道。   “我们来喝酒。”魏升金不知从哪里提来一壶酒,拍开酒盖,浓浓的酒香,魏升金深深嗅了一下。   “好咧!喝酒。”凤梨拿着大碗叫道。   “喝酒伤身。”翟瑛把白凤梨的大碗变小酒杯,白凤梨大声抗议。   “子曰......”魏升金把酒碗硬塞到莲蓉包的手里,“大女子岂有不喝酒乎?”   翟瑛拿了个大碗,她喜欢喝酒,还是陈年女儿红,不不喝就对不起自己。   酒酐正浓之际,李氏端来好菜,自己躲到厨房吃饭,四人开始东南西北瞎扯。   “我说,这一辈子就像这盘炒肉,看着好吃,吃着更香,越吃越少,就剩一点。”魏升金很少这么感性。   “我同意,姑妈,酒少喝点,留给我。”莲蓉包打了个酒嗝,把白凤梨手里少的可怜的酒抢过去。   “我是女子汉!我会长这么高,这么高!”凤梨也开始发酒疯。   翟瑛其实喝的最多,这个时候好酒量就起了作用。翟瑛边喝边想,她成年了,该负起家里的责任,照顾爹爹。   三人争吵着谁喝醉了,翟瑛自顾自喝酒,争取喝完。   三人取笑翟瑛会女红,翟瑛当没看见,继续努力。   三人一起倒在桌上,翟瑛站起来,喝完了。   翟瑛小步走到爹爹的房间,看见爹爹蜷缩的身影,他睡着了,这两年日渐苍老。 第二章 寻事   翟瑛一大早爬起来,脑袋还昏昏沉沉,昨天酒喝多了。她拍拍脑袋走到街上,街上商贩都在等着生意,见翟家秀才出来就喊住她道:“翟秀才!来买刚出笼的包子吧!”   翟瑛摇摇头,后来又跑过去问道:“黑子,那个,这里的酒楼有没有招人?”   “有厨子。”黑子边想边说,“这你可不行!你家老爹肯定不让。”   “还有吗?”   “迎客楼有招算账的。”   “这我行,谢谢黑子。”翟瑛一听就立马往迎客楼赶。   “翟秀才,酒楼只招年纪大的老婆婆。年纪不大,办事不牢啊!”黑子在翟瑛身后喊道。   真是被黑子说中了,来应征的人都是老婆婆,酒楼的人还没仔细看她一眼就把她请出去了。翟瑛感到一阵挫败,这也不行?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翟瑛抱头对着溪水,情绪就像溪水一样哗啦啦。   “瑛姐,你在这里作甚?”溪边站着一个妙龄男子,他手里捧着洗衣盆,两眼在看到翟瑛就莫名的发亮。不正是邻家的男孩于虹吗?和翟瑛青梅竹马,乖巧孝顺兼水灵灵的邻家无邪男于虹。   翟瑛站起来苦恼地看着于虹,她示意于虹坐下来,说道:“我要找份工作,奈何没人肯收我这穷书生。”   “瑛姐,你是秀才,自是要去考功名的。”   “我要先赚点钱贴补家用。”翟瑛意识到如果不赚钱,她爹爹操劳了这么多年,恐怕会早逝。   “瑛姐别担心,我帮你问问,兴许能有工作。”于虹水灵灵的眼睛眨动着。   “多谢于弟弟。”   “瑛姐,我这就帮你问问。”于虹一扭身就走出十几步,小步跑到村里。   哎,希望能有结果,忙活这么久也没结果,翟瑛起身往书院走去,可能从朋友那里能找到一份工作。   白凤梨:“阿瑛,你喊我三声姐姐听听。”,翟瑛扭头问莲蓉包。   莲蓉包:“子曰:读圣贤书。”,翟瑛扭头看魏升金,然后义无反顾的走了。   魏升金:“我家酒楼要招算账的!”,翟瑛:“年纪不大,办事不牢!”   一天两天过去了,翟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消息了!于虹说:“这是从我七姨妈的六叔公的表姐的夫郎的舅舅那里得来的消息,说,镇上的云家大族要找一个身家清白,为人端正,刚正不阿的先生。”   身家清白?翟瑛看她自己,她很白。   为人端正?翟瑛觉得她比魏升金端正。   刚正不阿?找先生又不是找判官!   所以翟瑛起了大早徒步走去清水镇,咬干饼喝凉水,憋着气一口气走半程跑半程到了清水镇,古代的交通就是这么落后,几千米像是在登山,真是吃力。翟瑛看了 看于虹画的地图,堪称蚯蚓的地图啊,翟瑛东转西转到了云府,云府真的是街头是府门街尾是后门,大的惊人。翟瑛看着高大的府门,活灵活现的石狮张牙舞爪,门 口守的小厮,衣裙也比她来的好,她顿生面试恐惧心理。   翟瑛退到拐角,整整自己的衣裙,发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翟瑛恢复过来走到云府面前,上前一步。   “有没有来访信?”门口的小厮拦住翟瑛,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翟瑛的衣着。   翟瑛身上是普通的衣裙,洗的发白的衣料,但翟瑛的眉眼加上一套儒生的装扮给人一种凌然不可冒犯的气势,像是隐居的超然学者。但是,云府是什么地方?莫说清水镇,就是全国也排得上名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翟瑛也不生气,上前拱手道:“小生是来应征先生的,劳烦小姐通报一声。”   “哼,一边去,看你是个穷秀才吧,看看那边,那样身份的人才能进。”小厮指了指旁边从轿子里出来的人,那是宝通号的老板,身上单单一双鞋就比翟瑛的所有家财贵!   翟瑛咬咬牙,往那个贵妇走去,上前作揖道:“富贵门前,狗仗人势,欺辱士子,劳烦贵人为小生讨个公道。”   翟瑛一席话说的振振有词,声音清越到整条街都听得到,街上的人都看向云府门前。明国尚文,士子的身份可比武将高。这样当街辱骂士子,闹到官府,云府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就一定能肯定我会帮你?”贵妇挑眉,红色绣百鸟披帛垂地,甚贵啊。   翟瑛一直保持作揖的状态,观察贵妇的打扮。朗声道:“请贵人通报云家家主,给小生一个交代,不然小生拼死也要留个清白。”   “倒是硬骨气!”贵妇披帛一转,走进云府。   翟瑛一直保持姿势,周围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说,这样有骨气的人是小厮能折辱的?!翟瑛她只是不想枉走了这么久的路,再者,就想杀杀云府小厮的锐气。   约过了一个时辰,头顶的烈日快把翟瑛晒成干,从府里出来个上飞霞妆的老妇,穿着翠兰马面裙,急急跑向翟瑛道:“我家家主请先生到府上。”   “来人,将这小厮家法伺候后遣走。”老妇毫不留情地下指令,不顾小厮喊娘叫爹的大喊。   “先生?”   翟瑛终于直起腰,忍住去揉的冲动,这时拒绝就太不知好歹了。翟瑛乖乖跟着老妇走进去,云府确实是雕梁画栋,假山林立。但翟瑛目不斜视,她在上辈子去过苏州园林,去过故宫,所以云府称得上是苏州园林级别的大院,但她的举动却给老妇认为是个定力极佳的青年。   穿过抄手游览,过小桥穿院子,到了云家家主云清的院子,   “夫人,翟秀才到了。”老妇提醒与刚才的贵妇正在下棋的云家家主。   她们两人就像没看见翟瑛一样在那里专心致志的下棋,老妇也不通报了,而是径直下去,把翟瑛晾在一旁。翟瑛也不生气,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不停重复,我是柱子我是柱子。   等过了晌午过了午饭时间,翟瑛依旧站着如雕塑。终于等到她们下完棋开始注意她时,翟瑛觉得她已经疲惫到有张床就能立马倒下。   “我赢了吧,云清,这翟秀才可以撑住。”贵妇把玩手里细腻光滑的白子。   “看来我是输了,织造的生意就由你做吧。”云家主母乍看是一位慈祥的老太,用后生可畏的眼光瞅着翟瑛。   翟瑛算是明白了,她们在顷刻间调查出自己的身份,然后再把自己做生意赌注。她有点冒火,但火气又迅速消下去,在现代没少经历过这种事,这点苦头若不咽下去,哪还有工作可做?   “小生是来当先生的,奈何云家家门都进不来。”翟瑛自报来由。   “是云家的家奴冒犯了先生。”   “小生十三岁中秀才,投在张涧先生的门下,家世清白可作云家的私塾先生。”翟瑛再次作揖,自报学历,再把秀才文书呈上云清面前,她相信云清肯定把她察的明白,但她要绕回正题,她是来应聘当老师的。   “呵呵,年轻人就是性急。”云清笑道。   翟瑛脸色不动,但心里诽腹道,她可是等了整整一天啊,这还性急。   “端先生面相正直,乃为人师表之相,我可以放心将我儿教到先生手上,望先生谆谆教诲我儿。”云清这番话算是说翟瑛可以打这份工。   翟瑛喜不自胜,脸上却没多少变化,只有嘴角止不住往上翘,又给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印象。   “翟先生远道而来,我们还是先商量日程。”还是云清考虑周道。 第三章 公子   最后她们商量出一个决定,考虑到翟瑛的家很远,所以她要当寄宿生,三天回家一趟,工钱一个月二十两。   在此前,云清叫小厮领翟瑛去云家公子的院里瞧瞧,方便制定以后的教育方法。   翟瑛又被迫走了几十米的路途,到了云家公子居住的碧宛。翟瑛坐在椅子上用茶水来垫垫肚子,这一天她没多少东西。   他在书房等着云公子,云家家大规矩也多,云公子才刚刚午睡起来,要先洗漱再吃个午后茶点,可怜翟瑛饭还没吃。   书房里的摆设很雅致,徽州墨研,狼毫,橱窗内摆满书籍,一盆蝴蝶兰。帘子后是整整一大块花田,东面还有一池锦鲤。   晚风习习,不觉已经是黄昏,天边丝丝红霞罩得一片朦胧空际。   一个小童率先打开帘子,云家公子随后进来。   一袭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腰间饰以玛瑙玉石坠成的腰带,端的是清丽佳人。   黛眉凤眼,眼含春波,沉静柔美,喜时眉眼俏,尽是亦含笑。   翟瑛看到她的第一个学生是如此乖巧的人,不禁身心具爽,她想过许多云家公子的面貌人品,却不想是个这么如玉般的人儿。   可这富家公子却面不遮白纱,贫苦的人家为求方便男儿少有遮白纱,就如于虹要每日洗衣做饭,面纱就剩了,可这娇贵的公子怎的不遮面纱。   “我本是自由身,岂有被面纱这成规旧俗束缚的道理?”云想南像是看透了翟瑛这时的疑惑出言解释,倒把翟瑛弄的不好意思。   这位云公子率性而行,翟瑛觉得这样的学生将来才有所作为,翟瑛似乎忘了云公子即使学得再好,终是男儿身,嫁人生子才是最终归宿。   “云公子往后叫小生翟先生便行。”翟瑛回归正题。   “翟先生以后唤我想南就行。”云想南轻易将闺名透露给翟瑛,翟瑛倒没多加议论,人家都不忌讳了,自己又何必假学究,在心底默念了几下。   “我们师徒情谊从今开始,想南可读过什么书?”   “书没读多少,就会认识几个字。”云想南没谦虚,他却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和母亲的名字,只是拗不过男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才要找先生,可谁会来当个男子的老师?   “那我要去画个课程表。”翟瑛认为云想南现在是小学生水平,应该要先培养自觉意识。   “何为课程表?”云想南不耻下问。   “就是日常规划。”翟瑛解释道。   “何谓规划?”云想南再问。   翟瑛思索一会道:“就是计划。”   云想南似懂非懂地点头,翟瑛的肚子很适时的响了,翟瑛很囧很想告辞。   “公子,容我先告退。”   “天色已晚,难道云家偌大家宅还不能让先生住一晚。”云想南眼底有笑,“杏香,传晚膳。”   翟瑛无法只能留在这里一晚,不知道爹爹会不会担心。云府的人做事快,不一会桌上就摆满十大盘,有花茹鸭掌、炒墨鱼丝、宫保兔肉、爆炒田鸡,还有翟瑛数不上名的,最后端来两碗糯米粥,富贵人家就是吃顿饭也比翟瑛家过年的年夜饭还贵。   云想南拿起筷子正要吃时,看见翟瑛愣在一旁。   “翟先生,吃饭了。”   翟瑛缓过神,拿起筷子又放下,说道:“家父年迈,就是半辈子也不曾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先生真是孝顺,我爹爹早死,我从未见过也不能孝顺他。”云想南把他爹爹去世的事情说的风轻云淡,真是没曾见过面。   “杏香,明日备两样热菜叫先生送回家。”   “怎么能劳烦公子。”翟瑛不好意思道。   “叫先生这么一说,我还有母亲要孝顺,往常都没孝顺过。”云想南思量道。   “人世匆匆几十载,有亲人在,是件欢喜的事。”翟瑛由衷叹道,上辈子父母离异,留下赡养费就匆匆离去,今世能有个知儿冷暖的爹爹实属万幸。   “想南受教了。”云想南放下筷子,一脸我懂了的乖宝宝表情。   乖宝宝偏头想想,自言自语道:“近来离大夫说母亲不能吃油腻,我去给母亲熬碗粥。”,说完就站起来对翟瑛说:“翟先生先吃吧,学生要去孝敬母亲。”   翟瑛摇摇头看着乖宝宝离去风风火火的背影,吃了块鸡肉,真香。   当晚,云想南熬了半夜粥,捧着一碗浓粥给云家主母送去,云家主母直夸儿子孝顺,一口气喝完,拉肚子直到清晨才缓解。      当夜,翟瑛也拟草了一份课程表,既然云公子要学习,就要有学生的样。早上不能睡懒觉,这一点翟瑛要一起遵守。下午睡午觉的时间要缩短,只能睡一个时辰,吃下午茶只能一盏茶时间。云想南是自己第一个学生,一定要为人师表,做好自身典范,用心尽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第二日翟瑛大早坐着预备好的马车回家,与爹爹说明打算。李氏本来不肯怕耽误学业,但翟瑛把预支的工钱全给李氏,说了要好好养爹爹并承诺在云府也会用心学习时,李氏悄悄抹眼泪给翟瑛收拾书籍,衣服目送翟瑛离去。   全职教师的生活开始了,翟瑛努力吧。      从那次煮粥事件开始后,翟瑛的工资托云公子的福涨到二十五两。翟瑛更加悉心教导,这可苦了云想南。   第一日,云想南很乖,他早起了,在书房端正坐好等翟先生,翟先生鞋子没穿好跑得气喘吁吁,云想南问,先生是去晨练了?   第二日,云想南照样早起,可两眼只掉,有点困。云想南说,翟先生你昨天睡懒觉,学生明天可以睡懒觉吗?翟瑛道:“一日之计在于寅,一年之计在于春,不学好!”    第三日,云想南睡迟了,翟瑛板着脸道:“把手伸出来!看你不学好,看你不学好!”翟瑛用戒尺小心翼翼地打杏香,谁教大户人家,先生只能责罚书童?翟瑛一 计不成又生一计,反过来打自己的手,痛斥道:“为人师表,睡懒觉,睡懒觉!”云想南立即说道:“先生,弟子往后一定学好。”   这样,睡懒觉的恶习都改正了,翟瑛在心底贼笑。 第四章 教学   云想南连毛笔都不会拿,拿云想南的说法,他刚刚学会说话,奶公就指着他的名字一字一字念给他听,连云清也说,男儿无才便是德,所以,现在云想南十五岁还没学会拿毛笔。   翟瑛扶额,她拿着毛笔训练一早,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怎么拿毛笔。她看着云想南在那里左右研究毛笔,忽的站起说:“公子,冒犯了。”   翟瑛走近云想南,俯身将云想南罩在怀里,右手拿过云想南的手再拿过笔纠正云想南的手法,翟瑛嗅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是冷冷的香味。   翟瑛退下时,云想南拿着笔的手僵了僵,随后笑道:“翟先生真是言传身教啊,哈哈!”   “冒犯公子了。”翟瑛不好意思,压住心里想再嗅嗅那香气是什么香的冲动。   一股僵持在空气中涌动,窗外黄莺清脆啼叫。   “我学会怎么拿笔了!”云想南开心的声音响起。   翟瑛眯眯眼睛道:“公子既然学会拿笔,就去学簪花小楷。”   一排一排小小的端正的楷字最适合优雅的公子了,翟瑛想着,她自己也会写,那是她上辈子重病时练毛笔来休养身性的。   “先由一开始练,练到一百。我去给你找份钟绍京的小楷字帖。”翟瑛转身走出碧宛,真是窘迫,为人师表真失败。   翟瑛看屋外的风景甚美,所以即兴来了个户外教学。   “我们今日学论语。”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翟瑛负手念着论语。   “这个通俗的来讲,就是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能够正视自己的知或不知就是智慧了。”   “先生!那我母亲,她明明不知道我爹爹上哪了,为什么要说被神女娘娘接走了,母亲骗我,她很是愚蠢呢。”云想南不耻下问道,大大的眼睛写满疑问。   “不能这么说你母亲,有没有听过善意的谎言?”   “你爹爹走了,你伤心,要是我,也会这么对自己的孩儿说,那你说先生很愚蠢吗?”   云想南摇摇头,翟瑛看他不知悲伤时何物的样子。也知道云家主母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云清是怎么保护这个孩子,于是怜惜就产生了,翟瑛不住摇头心内道:“这孩子我教定了。”   一朵两朵三朵更多的桃花落下来,翟瑛眼看云想南两根素白的手欢喜的托住桃花,翟瑛也玩兴大起。撸起袖子把桃花全聚在一起,然后开始挖坑。   “先生,你在干吗?”   “你先把笔拿出来练字,容先生先挖个坑。”   “我也要挖!”   两个小孩儿就蹲在池塘边挖坑,弄得满衣服都是泥,两人还乐此不疲。   翟瑛把桃花放进去还默哀了三分钟,桃花仙子让我早日加工资,银子银子。   云想南也把桃花放进去说了三分钟话,“先生这是要埋了桃花,刨坑,桃花多可怜……”   翟瑛的坑比云想南大,翟瑛满意的看着两个坑道:“书有林妹妹葬花,今有师生刨坑埋花。难得附庸风雅一回。”   “先生,何谓林妹妹?”   “一个人。”   “我知道。”      日子平平的过着,云想南聪慧,小楷练的顺顺溜溜,论语快要读完了。   泛读一日,准备一次半期考。云想南拿着一本书求翟瑛赐教。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怎么可能?先生,书这么薄,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物什。”云想南问道。   “这个嘛,这是指,读了书就会找到佳偶,读了书就会有方法得到黄金,金钱。”翟瑛解释道。   “嗯,我读了就能找到妻主,读了就能帮母亲打理生意。”   “想南真聪明。”   事实证明夸奖是有效的,云想南又去找了其他诗词要翟瑛解释,翟瑛虎着脸道:“还不去读明天的考试范围!在这里找什么无关的诗词。”   “先生不是也解释的很欢喜?”云想南问道。   翟瑛说不了什么,云想南的话真是一针见血,不得不说,只有在读书时,翟瑛才算占上风。      考试那天,翟瑛给云想南设了个考场,把晚上冥思苦想的考题给他做,然后自己一边吃糕点一边监考。一个上午,云想南坐的端正,笔直着背脊,长长的头发垂在衣服上,手里的笔如游龙。   其实云想南认真考试的样子很萌,翟瑛吃着糕点,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这时云想南也做完考卷和翟瑛对视着。翟瑛瞪大眼睛试图逼退想南,想南自动忽略翟瑛的目光,继续注视。   “好了,收卷。”翟瑛挫败地转头起来收卷,看看考卷,云想南的成绩不错啊。   “先生,你嘴边有粒米。”云想南说道。   “哪里,哪里?”翟瑛摸摸嘴角。   云想南伸手拈下那粒米,走出书房道:“杏香,沐浴更衣!”   翟瑛还以为是错觉,抱着考卷批改起来。   云想南不辜负翟瑛的悉心教导,又兼天生聪颖好学,只错了几个字,翟瑛本来想写上九十分,但想到评分标准,潇洒地写上一个个大大的“甲”字。      翌日,翟瑛欢欢喜喜地抱着考卷到云家家主面前,云清在饮茶。   “翟先生,近日想南学得如何?”   翟瑛呈上那份考卷,说道:“云公子读书刻苦,加之聪敏,进步很快。”   “呵呵,年轻人就是有力气。”云清笑道。   “还是翟先生教导有方。”   “不敢不敢。”翟瑛谦逊地说道。   “想南这孩子说话没个尊长,多亏你能顺着他。”云清拨拨茶叶。   “公子性情灵巧,怎会有目无尊长一说?”翟瑛为想南平反一声。其实,想南把自己没爹爹的事看得很淡,但翟瑛还是能看出,他是没想伤心硬是压抑住。   “呵呵,年轻人,下去吧。”云清慈祥一笑,饮口茶。   云清看过去没有高兴的样子,但翟瑛还是看出,哪家家长看见孩子的好成绩不会偷笑的?真是别扭的母子,个个都喜欢压制住情绪。      当天放假一日,翟瑛要提前回家,临走时。云想南再来一次赐教,他把书举到翟瑛面前道:“先生,这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理解?”   “一辈子,只有一个夫郎或妻主,从一而终,也是人世一大欢喜的事。”翟瑛说完便登上马车,看着披着披风的云想南就那么一直站着,忽然觉得铺天盖地的孤寂席卷而来,便对着他挥手,不知道云想南有没有看到。 第五章 游乐   回到家中的翟瑛准备睡到日晒三竿,太阳是冒出头了,可翟瑛的好梦却被惊醒。一个巨头娃娃摇着翟瑛柔软的肩头,之乎者也之乎者也的嗡嗡响,翟瑛从床上翻腾起来叫道:“白凤梨!莲蓉包!让不让人睡了!”   “你休了这么多天假,还好意思回到家就睡懒觉!”白凤梨叫嚣着,把衣服套在翟瑛头上。   “姑妈,翟瑛肯定是累了。”还是莲蓉包体贴人。   “但睡懒觉会让人越变越懒。”魏升金斜靠在门框支着手。   “升金的话我同意!孔子曰:……”   “魏升金!怎的起了一大早?”翟瑛边穿衣服边调侃升金同志。   “怎的了?咱可是明国五好青年。”   三人成虎事多有啊,咱不和他们计较,翟瑛把衣服穿妥当,问道:“姐们,有何贵干啊?”   “我们去书院上课!”瞧这娃多勤奋,一看就是莲蓉包。   “我们去妓院逛逛!”“切!~”被喷了吧,魏升金同志。   “我们去摸鱼!”白凤梨笑得可欢了,前几天刚拔的牙还没长,寒碜啊!   看来三个人还没考虑清楚就找上门,翟瑛优哉游哉洗漱完,喝两碗粥,她们还在吵。翟瑛往床上一躺,她们集体把翟瑛拉上来。翟瑛说道:“你们不是还没商议好吗?”   “有了!我们早上摸鱼!”   “下午去书院!”   “晚上逛妓院!”,“切!~”,这娃还没受教训。   翟瑛整理好衣裳,手朝着阳光说道:“出发!”   池塘旁栽着杨柳,沿岸铺满大白石。风吹过,有点乡野宁静的味道。   白凤梨率先把裙子塞进腰带,撸起裤脚,踏进清澈的水里。有一个人满口之乎者也,被推进池里。   “我们来看谁捞的鱼最多!”白凤梨分明是捞鱼老手,摆明欺负其他人。   “哼,哼,哼。”魏升金直哼哼也没哼出句话。   “好,就不信小小的鱼能逃出我的魔掌!”翟瑛伸展五指,确有自信的神色,池里的鱼都抖了两下。   “阿瑛,这鱼的皮肤怎么比妓院小倌的还滑?”魏升金叹道,她捞了这么久,连一条小鱼都没抓到。   “如果小倌的皮肤有这么滑,你抱都抱不到了吧!”白凤梨笑道,她成功的抓到三条肥鱼。   翟瑛才抓了一条,可怜的莲蓉包滑进湖里几次,叫了次救命,发现水还没他肩高。   “待会儿我要烤鱼,看谁烤得最香!”   这次没人应答凤梨同志,凤梨手里的鱼跐溜飞了。   最后总计凤梨把池里肥的全抓了,然后坐在一边哀怨烤鱼,还有三人一人手里一条烤的酥脆的鱼。   翟瑛脚伸进水里,真凉快,再配上手里的烤鱼,这算是享受了。   “阿瑛,在云府做先生怎么样?”魏升金问道。   “很好,日子很好,人很好。”翟瑛看着池里的鱼儿,心情没由来舒坦。   “有没有似天仙的少爷?”升金同志的表情很欠抽。   “嗯……”翟瑛脑海里第一就蹦出云想南的脸,可就是甩甩头又空白一片。   “没有。”翟瑛一口打消魏升金的臆想,上辈子喜欢和女伴讨论哪个男孩长像好,现在是怎的了?应该是在女尊世界,讨论人家大男孩甚是无礼。   “云家公子,呃。”魏升金相当猥琐的推推翟瑛的肩膀。   翟瑛的脑海里又不可抑制的想到云想南,该死的女尊,这里的女人就好比男人是下半身动物,翟瑛不禁回想起今早的做的混账梦。翟瑛脸色极差,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学生有非分之想!?翟瑛重重捶自己的腿,龇着牙。   一直装木偶的莲蓉包突然教训魏升金,讲了大堆孔孟之道。   翟瑛莫名沉默,又突然笑起来,想南这孩子还真让人不省心。      下午拜见老师,老师的腿病发作。翟瑛帮着揉了一会,张老师受不了翟瑛呆呆的脸道:“翟瑛,你在担心什么啊?”   “现在万事顺利,没什么事好担心。”翟瑛说谎眼都不眨。   “骗小老儿吧,你每次有心事不都是如此。”张老师说道。   “学生确有一事问老师。”   张老师做倾听状。   “如果,有条鱼喜欢另一条鱼,但却为世俗所不容,那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吧,姻缘本是天注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属于你。人也是拆不掉的。”张老师说完就躺在摇椅睡着了。   “因缘本是天注定,呵呵。”这句话真玄。      晚上到家,翟瑛硬是要给爹爹洗脚。李氏叹道:“谁要嫁给我女儿就有福了。”   “爹,女儿又不是福袋。”翟瑛开起玩笑。   “谁说不是,我女儿以后可是要去考状元的人。”   说起考状元,翟瑛没什么兴趣,官场黑暗,官官相护的事常有,一不小心被陷害就是把你往死里整,翟瑛喜欢宁静的生活。   “爹,早点睡。”   翟瑛有点担心云想南,只为了他的一个孤单的背影,虽然翟瑛脑子里拼命反驳。   第二天天下着毛毛细雨,天是黑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翟瑛紧赶慢赶到了云府,手里的伞才刚放下,杏香就红着眼道:“先生,您才刚回来啊。 第六章 疟疾   翟瑛诧异地问道:“杏香,怎么了?”翟瑛没发现她的嗓音在抖,手在袖子里不住地抖动。   “公子他……”杏香话还没说两句,又哭起来。   “公子他到底怎么了!”翟瑛大声喝道。   “公子生了场大病。”翟瑛愣愣地坐下,还好,这么大个人,不会在这两天就没了。   “可是,公子他……”翟瑛彻底崩溃,杏香怎么不好好说完啊!   从杏香断断续续的话里得知,公子患的是疠疾,正在被隔离,公子说要远远见先生一面。   翟瑛急忙赶到碧宛,碧宛的人都守在外面,给翟瑛拿了一个口罩,再喂一碗苦药下去就放她进去。   翟瑛看到云想南躺在重重帐子后面,只能看出个轮廓,就想再走近点。   “先生留步,你莫是想看想南出丑。”想南的脖子上有块就要烂掉。   翟瑛停住脚步,心里火急火燎,温声道:“想南,我只是想看一下你怎样了。”   “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先生,你别过来,想南不想你死。”云想南躺在床上,身体哆嗦,其实他很怕,怕死。   “想南,你好好呆着,别害怕,你永远不是一个人,先生和你站在一起。”她也怕,云想南如果再也不会找她问东问西,那会是怎样的日子。   翟瑛转身走出去,拳头捏地死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找到离大夫,翟瑛问起想南的病情,李大夫摇头说:“就差一位珍贵的药材。”   “哪味药?”   “何首乌,云家主母已经悬赏重金找这味药。”   “到哪里寻?”   “麒麟山上。”离大夫不可置信的看着翟瑛。   翟瑛已经冒雨冲出去,她脑袋你迅速回忆何首乌的样子,前世有查过这类药,现在派上用场了。   麒麟山在西面,山上多有野兽,茂密的丛林时刻潜伏着危险。但山上有许多珍贵药材,药店的人趋之若鹜,常常要几个人的生命换得一株灵药。   大雨瓢泼下的麒麟山更是险恶,山路滑坡,到处都是阴森森的树影,就好像一直有人在背后追着。   翟瑛脚下一滑摔进泥潭,翟瑛把袖子往脸上一抹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眼前全是雨幕,模模糊糊。翟瑛心下更是心急,疠疾是什么病啊!那是会让人毁容致死的传染病!    翟瑛继续往前,双手紧紧拽住草根,使出吃奶的劲攀上麒麟山。山上一片绿森森的黑,乌压压好像再也找不到方法。翟瑛拉出腰间的镰刀把碍事的藤蔓都砍掉,脚 下一直打滑。忽然听到一阵虎啸,一股血腥扑面而来,翟瑛隐约见到一头吊睛白虎正在吃人,骨头咬碎清脆的响声,翟瑛听得头皮一阵发麻,然后迅速躲到一棵树后 面,把自己缩成一团,争取不让白虎注意到自己。   白虎好像注意到翟瑛似的慢慢靠近翟瑛所在的大树,翟瑛心脏狂跳,没曾想就这样直直摔下去,原来树的后面有个窟窿。   翟瑛背脊撞在树藤,撞得她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翟瑛嘶地叫了声,甩甩头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身后居然是一棵有着粗大虬茎的大树。随着翟瑛的掉落,许多蝙蝠四散飞走。   翟瑛拿藏在内衣的的火折子,幸好没全湿,火折子微弱的光芒照见翟瑛苍白的脸。   翟瑛试着爬起来,但却滑倒,翟瑛看见一条树藤很奇怪,移过火折子一看。谢天谢地!功夫不负有心人,是何首乌!翟瑛用镰刀把它割下来,并闭上眼祈祷道:“树精,保佑云想南没有事。”就用衣服裹住何首乌爬上去,经过原来一处地方看见地上有一滩人骨,翟瑛迅速跑开,朝着来的方向跑去。   云府派出的人在麒麟山都被抬回来,希望越来越渺茫,云想南听到杏香说翟瑛去麒麟山采药,痛得在床上不能动弹的他眼角流下一串眼泪。   翟瑛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完全是个泥猴样,拉住杏香,叫他赶紧把何首乌送到李大夫那里,杏香还吓了一下喊她登徒女,待看清后又是边哭边说话。翟瑛果断地说:“杏香,赶快送去离大夫那里!”   翟瑛松了口气,疠疾只要有药物就会完全康复,他不会毁容不会死的。   翟瑛拖着渐渐沉重的身体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她要去换身衣服再洗个澡。对,还是先去碧宛守着,翟瑛又往碧宛走去,守着才不会出事,翟瑛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下,她的衣角鞋子都是血。   翟瑛悠悠转醒时已经是两天后,云想南的病情好转。翟瑛不好意思地看着云想南,云想南的脸上遮着白纱手里拿白绢给翟瑛擦脸。   “想南,身体怎么样了?”翟瑛问道。   “先生,先别说我的事,您都成这样了,还有闲心关心我?”云想南心疼地看着翟瑛,翟瑛的脸都快瘦成瓜子脸。      翟瑛那次摔在雨幕里,血水留了一地被发现时早已经晕晕乎乎,还发烧了。翟瑛没留意到,她摔下窟窿时腹部被树枝划了一道,血把她的内裳都染红了。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微眯着眼看云相南坐在那里,阳光柔柔地打在两人身上,翟瑛笑起来,这样就值得了。   “先生,现在我欠你这份恩情,我可还不起。”   “你我师徒情分,这些都是为师该做的事。”翟瑛客气道,但转念一想,又道:“还不起就慢慢还,还到完为止,我依然是你的先生。”   云想南的面纱飘飘然,整个人就像月宫的仙子。翟瑛突然想到她爹爹会不会担心,眉头不禁皱起。   “先生生病的事没有通知任何人,先生会怪想南自作主张吗?”   “怎么会。”翟瑛笑道。   “先生没想过自己会死吗?”   “想过,但生死由命。”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前把生死看得很淡,今世却有人要守护,所以,她怎么不怕,只是嘴上说的洒脱。   “我母亲她没再娶夫郎,肯定是将我爹爹的生死看得分外重。”云想南的声音很是飘渺,在空气中散开。   “云家主也把想南的生死看得分外重要。”翟瑛清楚记得云清一脸惨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的样子。   “生生死死,都是人世的一次轮回,有人死了留下牵挂的人。那人也定会在人群的匆匆而过中找到牵挂的人。”翟瑛她虽不曾信过什么,但她一直坚信世界有轮回,一次次将人投向轮回洗涤。   “嗯。”云想南似懂非懂地凝视翟瑛。   如果真的有轮回,即使对方死过千回,即使对方音容相貌改变,即使对方心有所属,都会不顾性命来到对方身边,只为,那人可安好? 第七章 寺院   要感谢菩萨的护佑,云想南过疠疾这一大劫,云清让云想南去香山的菩提寺还愿。   云想南的病是好了,可脖子上留下一道粉嫩的颜色,脸蛋倒是因 为生病时吃了疗补的药更加光滑剔透。云想南很嫌弃脖子上的伤疤想弄些粉把伤疤遮上,翟瑛说这个伤疤可做一次教训,教你莫敢不爱惜身体。翟瑛存了私心,这个 世界所有的男人都会擦粉戴花,而云想南就没抹过粉也没戴些招展的花,就连髻子上也直插了一只如意纹白玉笄,很淡雅。   云想南心悦诚服地说道:“先生教训的是。”   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出发去香山,翟瑛很开心,香山是出名的菩萨山,去旅游咯,翟瑛想,顺便来个实景教学,就很古板地对云想南说:“香山乃明国几大菩萨山之一,汝等应准备笔墨纸研,旅游加户外传授师业。”   “先生,我只听了旅游二字,何谓旅游?”   翟瑛平下心解释道:“就是踏青,知道吗?”   “去踩草有什么好玩的?”   翟瑛绝倒,忘了云想南这算是第一次去“踩草”,深闺的公子便是这样的,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翟瑛强迫云想南带上面纱,在家里想怎么样都行,可云想南毕竟是未嫁的小公子。   云想南穿了身素白的纱裙、嫩绿对襟,腰间有红色玛瑙等饰物,还有云清亲自为想南挂上的驱邪玳瑁。坐在严严实实的马车。后跟着一串家仆,还有骑的不伦不类的翟瑛。   这时代的士子皆骑马,只有身份极显贵的人才用轿子抬,这就使翟瑛有点吃不消,她在书院有学骑马,只学到坐在马背,前提是马不动。翟瑛紧紧拽住马的鬃毛,生怕马儿跑快了她就要摔下马背弄个大笑话。   “先生,要不要停下来?”云想南把头探出瞧见翟瑛蹩脚的姿势,不忍心看她这么难看。   “谢谢公子,还是别停下来。”翟瑛争取跟上组织。   云想南招来杏香附耳说了几句,大队就停下来。杏香搀着云想南走下马车,走进旁边的树林,原来是要去出恭。翟瑛翻身下马,乘势休息休息。   云想南回来了就对翟瑛说:“先生的骑马姿势甚丑。”   翟瑛挠挠头发,不好意思道:“骑马一直没有进步。”   “先生就去杏香、梅香那辆马车坐吧。”   “不敢不敢,男女授受不亲。”   云想南的鼻子哼了声道:“先生好大的美梦!杏香梅香自是和我一起。”   “还是公子考虑周道。”翟瑛谢过就直奔后面的马车。   云想南抿嘴笑,招呼梅香去给翟瑛送点茶水,这天气够热的。      一路的信众越来越多,手里都拿着香和树枝。云想南看着好奇,掀开帘子偷看。   到了菩提寺,方丈老尼出寺亲自接待,云想南回礼见翟瑛的神情里有疑惑就解释道:“云家每年捐给菩提寺的香油钱就有一千两。”   翟瑛听的一愣,想到以后要是没法活了就去当菩提寺的和尚,一定赚。   菩提寺有佛窟佛洞,据说菩提寺还珍藏了一粒舍利子。善男信女到菩提寺讲法时都会赶来听法,翟瑛他们就幸运地赶上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方丈法号慧明,就像莲蓉包一样,动不动就会念叨,佛曰佛曰。   从山门进入寺里,一路上有信徒三跪九叩,还有许多佛像,据说是有名的雕刻家来访居住信手雕刻的,久而久之就有了来一个雕刻家就多一尊塑像的现象。    翟瑛的厢房与云想南的厢房离的很远,走路要十五分钟。想南要先做个斋戒,这前几天就不能进行教学,自然是见不到面。翟瑛就和小和尚说说话,得知在三天后 就是慧明法师开研讨佛理的法会,翟瑛兴趣缺缺。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翟瑛会兴奋一阵,菩提寺的斋饭好吃的没话说,特别是那豆腐,又滑又香,青菜也很香,全天 然,还有米饭,粒粒饱满。开饭时,小和尚都会认为,这女的怎么一辈子都没吃青菜豆腐?      三天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想南也斋戒完毕,翟瑛对想南经过神圣洗礼后的气质更加耳目一新,想南更加恬静出尘。   想南对翟瑛说:“这些天很多事都看开了,不必要的还是不要才好。”   “嗯,想南这样想很对,看开点人才会活得幸福。”   想南为云家主母云清点了盏长明灯,看着灯光越来越亮,翟瑛险些认为云清的生命也会似这灯光永远不会熄灭。   想南跪在蒲团上许愿,翟瑛也跪下来像模像样的许愿,希望爹爹能颐养天年,希望身边的人永远快乐。   “先生,你许什么愿?”   “嗯,这个问题很深奥。”   “我许的是……”云想南本想继续说却被翟瑛阻止了,翟瑛嘟嚷道:“说出来的愿望就不灵验了。”   云想南笑得眼都成了两道月牙,刚好一个小和尚跑过来请两人去参法。翟瑛跟上云想南一道去,全然把兴趣缺缺给忘了。   法会上,慧明法师站在中间,四周围满了信众,看他们听得入迷的样子,翟瑛思量慧明法师一定讲得很生动。所以坐在云想南旁边,而且最靠近慧明法师。   翟瑛为她思虑不周后悔,在翟瑛眼里,慧明法师是自己讲得很入迷,她都快睡着了,不懂的人真是在这里受罪,就好比对牛弹琴,这只牛还快睡着了。   身旁的云想南倒是挺愉快,不好扫了他的兴,翟瑛借如厕偷偷溜出去。   呼~终于得救了,翟瑛顺着鹅卵石直走,多走鹅卵石有益健康。   路上看到一个扫地的和尚,全寺的人都去听法了,怎么还有个人?   那是个老和尚,长长的眉毛,像个高僧。他说:“施主近来可有忧虑?”   “老师傅,我没有忧虑的事。”   “呵呵,施主只要皈依佛门就会无烦恼。”老僧扫地,落叶还越扫越多。   “多谢老师傅提醒,小生还贪恋那滚滚红尘。”翟瑛在心底补充,等哪天穷的只剩自己了,再来出家也不迟啊,翟瑛供手告别。   后来来了个小和尚把老和尚拖走道:“慧通师祖,不要每次都在这里扫地,说同样的一番话。”边说还边拖。慧通叫道:“我还要等人啊!”   “师祖又在说胡话。”      翟瑛越想越玄,走的急碰上一人,定睛一看,不是云想南还有谁?只是云想南身上有落叶,头发也乱糟糟。   “先生,这菩提寺大得很,可别走丢了。”云想南说道。   好像走丢的人是他自己吧,翟瑛笑道:“我会注意的,怎么,法会结束了吗?”   “还,嗯,结束了,我们走走吧。”云想南边说边把头上的落叶扫下来,再整理一下衣裳。 第八章 相处   翟瑛悠闲的走着,忽然看到一棵果树,是桑树,上面结满桑葚,紫色的果实在阳光下分外诱人。翟瑛像发现宝藏跑到树下,抬头看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先生,这是什么树?”云想南昂头好奇地问道。   “这是桑树,上面那一粒粒的就是桑葚,是酸酸甜甜的果实。”   “不是很好看,怎么会好吃。”   “不信,我摘给你吃吃。”翟瑛把裙角塞进腰带手脚并用爬上去。用手绢把桑葚包起来,扔给云想南。   云想南尝了粒,酸酸甜甜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很清甜,不禁多吃了两粒。   “甚美味。”云想南不禁多吃了两粒。   “这桑葚只会在乡野里生长,是小孩们最爱吃的零嘴。”翟瑛见想南吃的欢喜,多采了很多,满手都是紫色。   翟瑛跳下来的时候,旁边突然跑出一个小孩,还围着肚兜指着他们两个奶声奶气道:“你们偷采我的果果!”   “不是这样的,小朋友。”翟瑛解释道。   “他在吃果果!”小孩怒气腾腾指向云想南。   “小朋友,这么大的树怎么会是你的?”翟瑛狐疑地说道。   “我娘娘栽的,哼,偷果果的坏蛋!”   “小朋友,你误会了,误会了。”翟瑛继续解释。   “啊!我要叫娘娘来,娘娘!娘娘!”小孩大叫起来。   翟瑛见事不妙抓着云想南的手就跑,太狼狈了,居然被小孩追赶,跑到听不到小孩的哭声的地方。翟瑛尴尬地把想南的手放开,发现想南的脸居然沾着紫色的果汁。忍不住笑道:“想南,你的脸。”   “都是先生害我如此狼狈。”想南气恼地要把白纱戴上。   翟瑛拿条手绢给他擦脸,可是没水,怎么擦。他们又走去找井,提了半桶水上来。   “这水莫不也是别人的?”想南说道。   “这有何关系,这次先生是不会跑的。”翟瑛拍胸脯保证。   云想南拿绢子慢慢擦脸,白里透红的脸颊即使是气恼也好看。翟瑛心念一动拿过绢子帮想南擦脸,边擦边啧啧道:“小花脸,不快点擦就擦不掉了。”云想南乖乖让翟瑛擦脸,瞬间变成乖宝宝。   翟瑛擦得很细致,一点点描绘想南的轮廓。“擦好了!”翟瑛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先生,我的脑袋快僵了。”   “哦 ,呵呵。”翟瑛傻笑地站起来。   云想南坐在井边手瞬间拉住翟瑛道:“先生。”   “呃?”   云想南慢慢从衣袖摸出一个物什握在手心。   “什么东西?”翟瑛好奇发问。   “这个,这个。送给你。”云想南把香囊抵到翟瑛面前。   素手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秋香色香囊,很精致,荷叶滚边,上面绣了簪花小楷,细细看下。   “先生不收我就收回来了。”云想南见翟瑛这么久都不收就出声打断她的呆滞。   “这……”翟瑛的表情很像是说无功不受禄。   “先生,想哪去了,想南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哦。”翟瑛有些泄气,报答,就一只香囊?   “以后还会做更多的报答先生,这是夏日戴在身上驱蚊虫的。”   “嗯,先生姑且收下。”翟瑛一本正经道。   “先生难道不欢喜?”   翟瑛一本正经的面孔挂不住,只好讪讪往回走,都是这样,想南就不能配合一下?   翟瑛嘴上,脸上没表现太大的开心,但嘴角直不住往上翘。回到禅房一直睡不着觉,情绪亢奋。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两碗直接导致她胃胀,在床上滚了一夜。以后还会做,那就有更多,更多的香囊。翟瑛拿出香囊深嗅一下,真香,蚊虫无叮咬,一夜睡得香。翻看上面的小字,初夏,小荷才露尖尖角。      翟瑛一夜无梦,睡觉睡到自然醒。   不管是报恩,还是其他意思,我都收下了,翟瑛在心内想着。   菩提寺举行三日法会游,有两日翟瑛都溜出去,有时还捎带云想南去佛窟里看看。   佛窟内有许多书法名人留下的字,遒劲有力的字映在石壁上被雨水冲刷还是没掉色。一个老和尚还笑眯眯地说,有些官人见了这两字,还不懂的呢。   翟瑛仔细研究了半天,终于拍头对想南说,这是甲骨文。   想南拜了拜佛像说,先生,学生学了这么久的书,未曾见有甲骨文。   这孩子,怎么不配合一下,或是问何谓甲骨文?翟瑛循着石壁侧身往里走,嘟嚷道:“这会子还没出现甲骨文。”   两人直捣黄龙,到了佛窟里面。里面别有洞天,天然钟乳石在碧水波光映照下闪现柔和光芒,岩壁都是发光的石头,闪闪发光,漂亮极了。翟瑛走进去,摸摸岩壁,是稀有的矿石。   云想南惊奇道:“先生,这里可是瑶池?”   “这个地方冬暖夏凉,要是这溶洞上住户人家,就好比有个天然空调,那生活可方便。”   “何谓空调?”   “那个,比较难讲。就是天气热的时候食物放进去不会容易坏,会自己结冰。”   “哦。”云想南似懂非懂,然后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为师怎么会骗你。”翟瑛端起老师架子,扭头不理云想南,这小学生开始怀疑起老师的真知卓见了~   “这水真凉啊!”云想南蹲在一边玩水,翟瑛跑过去把手探下去。   “真舒服啊。”翟瑛叹道。   “啊!”云想南一不小心滑下水,整个人在水里时沉时浮。   下面不会有什么怪物吧?翟瑛吧外衣脱下来一个猛头扎进水里,手臂拐住云想南的头游到岸上,用外衣把云想南包住。   “怎么样?”翟瑛急切问道,云想南没答话。   翟瑛有点心急,再温声问道:“想南,怎么了?”   云想南抽抽鼻子大粒的泪珠滚下来,翟瑛更加心急了,她最怕男孩子哭了,拿袖子帮他擦脸,怎想,越擦越多。   “先生!”云想南投进翟瑛的怀抱嘤嘤哭着,“好害怕,再也见不到。”   云想南会想起,当时他看见翟瑛腹部的棉花红了又换红了又换的场景,她的头还一直热着,像是要把她煮熟。云想南就那样站着,手足无措。   “别哭别哭,先生就在这里。”翟瑛一边安慰一边讲些别的转移注意。   等到云想南哭完以后,翟瑛和云想南也走到外面生了火堆,烤烤火,幸好现在是夏天,衣服很容易就干。   翟瑛和云想南相携看了次落日,落日渐渐沉下西山,翟瑛在心中默念,但愿时间可以延长些,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九章 苏子   回云府时也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翟瑛心情特愉快,什么不可以在一起都是过眼烟云,只要能在旁边静静看着就可以,对他好,自己也高兴,虽然对方不一定会领情。   这也使翟瑛看过去更加兰芝玉树,士子平平无奇的服饰在她身上显得飘逸俊秀。   翟瑛经过这次长途旅行,需要回家一趟。   翟瑛看啥都觉得顺眼,连白莲蓉絮絮叨叨的话都能耐心听完。魏升金偷偷捅了白莲蓉一下用折扇遮住嘴说道:“阿瑛是不是赚大钱了,这么高兴?”,奈何白莲蓉说了大堆女人的生理和心理理论。   翟瑛一大早起来对着门外的枣树发呆,树上一个鸟窝,她就瞅着疑惑道:“这鸟怎的不长毛,是不是病啦?”   “阿瑛,是你病了吧。”迎面走来一个身着浅紫鸡心领绣梅花褙子的翩翩少女,手里拿着绘梅花折扇,不正是金姐。   “啧啧,还病的不轻啊。”凤梨酥从后面探出小脑袋。   “阿瑛,确实长结实了。”莲蓉包点头经过深思熟虑才把这问候语说出来。   真的吗?长肥膘了,翟瑛捏捏脸蛋,哎呦,瓜子脸哪去了?   “阿瑛,你每回来,很多事都不清楚呢,我有情报。”凤梨酥小脸写满奸诈。   魏升金跳出来拉出翟瑛先哈哈大笑两声说道:“我说,你没回来,忘啦,今日是游湖赛。”   去年的游湖赛翟瑛得了头筹,是朵花。只有男儿才会戴花,翟瑛又没有相好,就把花给李氏。后来又在于虹头上看见,原来爹爹将花转送给于虹。   “是啊,对!”翟瑛伸伸臂膀,夏季炎热,到水里凉快,好久没有活动筋骨,而且今年的奖品是什么?   “走吧,去游湖!”魏升金拉住翟瑛拖向月湖。   “阿瑛,我有情报啊!”凤梨酥不依不饶道。   “什么情报有游湖重要啊!”升金同志拼命阻止。   翟瑛挑眉有点意思,蹲下来微笑问道:“凤梨,有什么情报?”   “小孩子能有什么情报!”魏升金再阻止。   “凤梨,你说。”翟瑛两眼笑成月牙。   “魏升金有相好啦,是苏记公子啦!”   “有相好,是苏记,有相好,是苏记!”白凤梨犹如报喜似地左跳右跳。   苏记公子?翟瑛没记错的话,苏记公子泼辣无比,曾把好赌的母亲一棍子打出门。翟瑛大笑连连,她可以想象升金同志被赶出门的样子。   魏升金脸红咯,还是第一次脸红。   “快要成亲了。”   这么快,魏升金只比翟瑛大三个月。娶夫郎,生孩子,继承酒楼,而我。翟瑛默默在心底规划,守着云想南,守着爹爹。   “阿霖说,他要我拔头筹,送给他,可我哪会游啊!”魏升金叫苦不迭,升金同志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就不会游泳,旱鸭子一个。   今年头筹,翟瑛想到云想南,前年是花,今年应该不是花吧,想南从不戴花。   “阿瑛~”升金同志摇了腰翟瑛的手。   “阿霖只叫送他,我有头筹就行了吧。”   “对,看你这么痛苦,身为好姐妹,我就帮你一会。到时请喝酒席,我不包红包的。”翟瑛拍拍魏升金的肩膀,魏升金抖擞精神拉着翟瑛像牛一样冲到月湖。      月湖照样人山人海,很多人看到翟瑛都会问句,翟秀才,回来啦。翟瑛都会亲切回礼,这里的人都倍儿亲切,路上问好,谁家有事都会帮一两手。   翟瑛换上小衫,把头发用头巾包好。主持这次游湖比赛的是村里的老乡绅,老乡绅拄着拐杖乐呵呵地看着来比赛的年轻人说道:“年轻人,真热闹呵。”   随着老乡绅略带沙哑的声音一声令下,所有在岸上的青年女子齐刷刷扎进湖里,观众则呐喊助威,翟瑛隐约听到魏升金的声音,阿瑛,后面有鲨鱼快游啊!   翟瑛在水里就像鱼儿回归大海,白臂在水里奋力划动,脑袋左右换气,看到旁边是渔夫张老的女儿,她居然赶上来了,而且翟瑛慢她也慢,翟瑛快她有块。翟瑛不禁玩心大起,双脚用力滑出老远然后再慢下来,张家女儿也跟着。   快到终点了,终点就是用红绸系的锦球。翟瑛慢悠悠划着,后面的张女儿突然发力要赶在翟瑛前头,翟瑛见势不妙四肢并用,一个箭冲,用嘴咬下红球,冲出水面。   那边的张女儿也没有输后的懊恼,浅浅的微笑挂在嘴角,进前跟翟瑛搭话道:“翟家秀才果然好本领。”   “多谢夸奖!”翟瑛笑道,张女儿好计谋,差点就输了。   上岸领奖,老乡绅亲自颁奖,掀开红盖子,是两根玉笄,一根是莲花玉笄,一根是百合玉笄。   “金姐,我给你一根,还有一根我可要留着。”翟瑛把一根百合玉笄给魏升金,另一根放在怀里。   “祝你们百年好合!”翟瑛补充道。魏升金同志饱含泪水的双眼闪着感激的光芒。   “魏升金!”忽然来了个小公子,娇弱的样貌。   “你受了翟秀才恩情,还不快感激!”小公子叉腰跑过来拽住升金同志的耳朵。   “哎呦,阿霖,有话好好说啊,阿瑛,多谢多谢。”   这便是苏记公子,苏霖。他把魏升金手里的玉笄抢过来左右仔细端详,然后礼貌的对翟瑛说道:“翟秀才,多谢,帮升金这个忙。”   “没事,没事,你以后就叫我阿瑛便行,算上关系,我还得叫你一声金哥。”苏霖也并不是野蛮无礼的人啊,可能只是对亲近的人才这样吧。   “那我也不客气,阿瑛,以后要是升金做了什么傻事,你一定要拉住她哈。”   “嗯,这我是一定的。”   苏霖这人真心为升金,魏升金哪儿来的福气。   “阿霖~我这么乖,怎么会犯事。”魏升金不适事撒娇然莲蓉包和凤梨酥都抖了两抖。   翟瑛看着幸福的小两口,心里不禁溢满温情,这样打打闹闹的日子最是好过也是最幸福,或许不美满,至少快满了啊。   “凤梨酥,莲蓉包!我们悄悄走吧。”   升金两口子相拥看水鸭子,实在不好当电灯泡。      到去云府的日子,翟瑛把玉笄拿绢裹着,满心欢喜。云府不知为何张灯结彩,仆从都笑容满面,匆匆忙忙摆弄家具,庖厨做珍味,难道有什么喜事?翟瑛满脑子疑惑,走进自己的院子时被老管家拉去云清的主院,翟瑛更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整个人像箭在弦上,绷得紧紧。   踏进主院,翟瑛就被院里充溢的喜庆给惊讶到,家具全是新的,小厮挣着为翟瑛打帘子。翟瑛握紧双手弯腰走进去。 第十章 洛华   翟瑛的一只脚刚刚踏进去,便听到一个笑语。   “表姐,你终于来了,这么久没来看我,该罚。”银铃般的笑声和略带嗔怪的戏语,这是想南吗?   想南依坐在梨木椅,素手拿着碧绿的酒杯,嘴角有银色酒渍,尽显小男儿情态。他身着连枝牡丹刺绣领烟霞红秋菊提花对襟褙子,雪青深衣。青丝用一根云脚珍珠卷须簪挽住,眼角眉梢竟似揉了蜜般柔和明媚。   他称之的表姐身着绛紫长袍白色皮肤,大大的眼睛卷翘的睫毛,也眉眼含笑看着云想南,嘴角有一个小酒窝。   “表弟,我当罚。”她仰头喝下想南递过的酒。   而云清,她则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对金女玉童。   翟瑛觉得,她这样一进去会破坏这么美好的画面,胸闷难当下翟瑛僵立在那里。   “翟先生来啦。”云清唤了翟瑛一声。   退是来不及了,翟瑛挺直脊背走进去施礼,脸上没表现丝毫不快。   “先生来了,快坐。”云想南指了指云清对面的椅子。   翟瑛施施然坐下,眉目早已在低头一瞬便把不顺隐去,抬头往他家表姐看去。   “这位是我表姐,刘洛华,家乡洛阳办货顺便来清水县打算住上一段时间。”云想南介绍道。   洛阳刘家,世间船商大亨与云家实力相当。   “刘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翟瑛起身施礼。   “想南,这就是你提到的翟先生?当真仪态非凡啊!”刘洛华开朗笑道。   “不敢当。”   “翟先生,多谢你对想南的悉心教导,我要敬你一杯。”   “恭敬不如从命。”翟瑛回道,仰头喝酒,她一直都是先生,做的所有事都是为学生的成长,一定是这样的。   “表弟定是也尊师重道了吧,想想的恭谨的模样就,哈哈。”刘洛华低头哈哈笑道。   “哼,表姐,这些小事还用得着你说。”想南白了她一眼。   看来再过不久,又有一场喜酒要喝。翟瑛唇角抹过苦笑,在见到刘洛华的第一眼,翟瑛就认清了,她是云家看好的儿婿,她只是一个先生。   因为看清事实才会觉得压抑,翟瑛嘴角抿得紧紧,她吃了两口菜站起道:“云家主,小生身体有点不舒服,请诉小生先行告退。”   “年轻人,身体最重要啊,下去休息吧。”云清担忧地看着翟瑛。   翟瑛转头接到云想南关怀的目光,翟瑛偏开头走出去,离开这个地方。   翟瑛摸出怀里的玉笄,看了良久摸摸上面的花纹。我何必这么低沉,我没做错什么事何必如此,是我没拿到月钱还是告白失败?好像都没太大干系吧。   以后,以后……      翟瑛起一大早给想南教完一则孟子,然后告退在自己的房里拿出以前的书温习一下。   下午,翟瑛打算户外教学弄了一大套纲目,做些画画、习琴的休养情操课程,然后早点放学,让他和刘洛华去游湖。翟瑛继续回去温书,傍晚拿弓箭练习,这个时代,士子文武双全,武主要是弓箭。晚上打算吹灯睡觉,做个美梦。   翟瑛却意外的收到刘洛华的邀请,清水县灯会。   清水县夜游,华灯初上,桥下月儿散了又聚,聚了又散。许多闺中公子面遮白纱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赏灯,热闹非凡。   云想南也跟着同去,他紧跟在刘洛华身后。翟瑛随行貌似有点怪,这本是两人独有的盛宴,多出一人反倒煞风景,但翟瑛皮算厚了,她非但没感觉不适,还自得其乐赏花灯看谜语,丝毫没将前面两人的谈话挂在心上,也从不插嘴。   刘洛华自然而然把翟瑛认作是不善言辞的人,云想南看看身后满脸好奇看花灯的翟瑛。俏脸一沉,眼角的笑意敛去三分。   旁边忽然来了一位小公子,那位公子看了一眼翟瑛面前的灯谜念道:“少见为妙。”   “见到“少”变成“妙”,不见“少”,不就是“女”字吗?”只见小公子眼里似沉淀了星辰月辉。   “公子解得好。”其实,翟瑛对谜语一窍不通,她眼前的灯谜算最普通的。   “端小姐面貌非凡,这等小小灯谜怎么不会解。”小公子用手捂住小嘴偷笑。   “不瞒公子,小生对这灯谜一窍不通。”翟瑛承认她不会灯谜的事实。   “你看这“三十一枝花”,把三个“十”字和在一起便成“花卉”的“卉”了。”小公子耐心解释。   “哦,那这“一连串”就是“吕”字?”翟瑛问道。   “小姐解的不错,是这个字。”小公子笑道。   “既然公子解的好,那我就来赐教。”云想南不知什么时候上前对那公子说道,气势咄咄逼人。   “呵呵,好吧。”小公子摘下一个灯谜念道:“牡丹,牵牛”   “坍。”云想南略一思索道,他也拿下一个灯谜。   就此反反复复,云想南有不顺却也硬解出来,过了许久,两人还不分胜负,最后那位公子被同伴叫走还告诉翟瑛他的姓名叫贾秀芹。   翟瑛还以为云想南会输,没想到会这么强,当下用赞叹的眼光看着他,倒不言语。   “先生是怨想南把那妙人赶走吗?”云想南愤愤道。   翟瑛摇摇头道:“刘小姐呢?”   “嚷着要看桥对岸的红灯笼被人流冲散,我与她走散了,刚好看到你在这。”   “哦,那我们回府吧,不然刘小姐会担心。”翟瑛说道。   “天还早着呢。”云想南的声音几不可闻。   红色的灯光下,云想南薄薄的面纱显现绯色。他们一路走累了就坐在石上休息。   “表姐她将来是要当刘家家主的人。”云想南说道。   “嗯,刘小姐少年英才。”翟瑛表示肯定。   “我们很小就是玩耍长大的,她的一切我都再也清楚不过。”云想南仔细盯着翟瑛的脸。   “刘小姐对于公子来说是个如意妻主。”翟瑛把心里的话说出口,顿觉苦涩。   “她是不错的人选。”云想南眼底有泪,忽然笑道:“对啊,我很高兴,先生你也很高兴吧。”   “我不高兴,徒弟怎么能比先生早成亲。”翟瑛搪塞过去。   “那先生也找个夫郎吧。”说到至此,云想南眼中的泪水不可抑制的滑落。   “我啊……”翟瑛低头看着鞋面不语了。   有的时候,翟瑛会想,她是个现代女性,总该有点骨气有点信心,但看到云想南无忧的脸庞,什么骨气什么信心都是放屁! 第十一章 重病   刘洛华白天有空就往翟瑛的院子钻,谈天说地,翟瑛开始不愿意也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就和她说上两句。久而久之,刘大小姐就形成傍晚去翟瑛那里一起射箭的习惯,翟瑛啊,这世界有和情敌和睦共处的情况吗?   刘洛华看过去挺难接近,其实说上两句,翟瑛让人感觉很难接触似的。   “翟瑛,我们一同去酒楼喝酒如何?”刘洛华拉开弓箭射出去。   刘洛华所用的弓箭就算有两个翟瑛都掰不开,刘洛华却能轻松掰开。   “好吧,先说好是刘小姐请客。”翟瑛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道。   “走吧!”刘洛华拍拍翟瑛的肩膀,爽朗笑道。   刘洛华和云想南一样之处大概就是不知愁滋味吧,翟瑛细细想这点,总觉得刘洛华很硬朗真诚,对想南又惟命是从。      盈月楼在夜晚时都会有个先生坐在竹帘后说书,观众们都会听得津津有味,说书先生有时打快板,旁边还有个小姑娘吹笛子。   刘洛华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她一手拿着酒杯道:“翟瑛,我们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翟瑛他很少会喝醉,这里的酒酒精纯度极低,造的酒又粗劣,她可是千杯不醉!   刘洛华酒量奇差,喝醉酒醉醺醺,眯着眼说道:“翟瑛,我快成新娘了!”,她呵呵笑了两声。   翟瑛沉默下来,快要成亲了,虽然早就知道。“什么时候?”   “开春就结!呵呵,想南终于是我的夫郎咯!”刘洛华又干笑几声。   翟瑛说什么也开不来口说句恭喜,只是蒙头喝酒。   刘洛华擦擦嘴嗝了酒嗝道:“云姨的生意好像有点问题啊!”   生意上有问题?翟瑛挑眉道:“是什么问题?”,想南开春就嫁,是和这上面有关联?   刘洛华不适时的倒在酒桌,这么快就醉了。   翟瑛苦笑着拿酒浇愁,她会好好待想南,想南会一直单纯,一直快乐的。她很久没和想南说过话了,自从灯会过后翟瑛刻意躲着云想南,就算云想南发问,她也会搪塞过去。如果云想南发怒就更好,她会滚的远远。   盈月楼外有烟花砰然飞向空中,然后四散落下在黝黑的天际划过一道道绚烂的颜色。翟瑛仰头喝下酒,看着刘洛华的脑袋。   刘洛华被惊醒,像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茫然地四处张望,道:“翟瑛,这里是哪里?”   ……   “刘小姐,你会只有云公子一个夫郎吗?”翟瑛小心问出口。   刘洛华显然还晕着,迷迷糊糊道:“我爹爹说,我是家中五代单传,需要开枝散叶。”   不劳刘小姐再解释,翟瑛已然明白,大户人家正夫一年无所出就要纳妾,还要正夫亲自张罗纳侍。其实纳侍只是个幌子,她们为满足欲望和生养子息都会这么做,云清家主还是个例外。   翟瑛当下脸色暗下道:“刘小姐,我们回去吧。”   “怎么,怎么了。”刘洛华大舌头道。   翟瑛下定决心要和想南说明白,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说明白。翟瑛蛮横地把刘洛华往外拖,刘洛华继续大着舌头嚷道:“怎么了,怎么了!”   翟瑛一路脚都没停,直直冲到云府,再往碧宛走去。路上一个家丁跑过来擦了额上的汗气喘吁吁道:“翟先生,你家有急信!”   爹爹平常为了让她好好工作都不会来打扰,现在怎的送急信来。翟瑛急忙拆开信,是告病的信,爹爹生病了!翟瑛急躁地在园中疾走两圈道:“麻烦你了,送我回家吧。”     先把告白的事压着,翟瑛赶回家时,看见于虹坐在床头照顾李氏,李氏双目微闭似是睡着了,翟瑛轻轻走过去对于虹说:“谢谢于弟弟照顾我爹,你先去休息。”   于虹两眼无神在看到翟瑛又化作一泓清亮泉水说道:“没关系,我不累,还能再继续。”   “不要逞能,看你都成什么样了。”   于虹乖顺地走出屋子,翟瑛双眼定定看着李氏的白发,好像又多了点白发,爹爹真的是很累了。   “咳咳。”李氏咳嗽着,翟瑛为他拍拍背。   还以为又是什么吓死人的疾病,李氏是她这一世唯一的亲人,不能失去他。   翟瑛在李氏床头照顾一夜,凌晨也受着,她没感觉疲惫还反觉得越来越精神。   李氏慢慢睁眼道:“孩子,让你受苦了。”他挣扎要起来。   翟瑛把他按住道“爹爹,快躺着,再说了,女儿伺候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   “呵呵,咳咳。”李氏一连串的咳嗽。   “爹,怎么会这么严重。”翟瑛诧异问道,她自己教书的工钱呢。   “没关系,没关系,咳咳。”李氏挥手叫她不用当心,李氏用布遮住嘴蒙咳着,咳完就把布收起来,神色无异。   “女儿,我听别人说大户人家都会娶亲来冲冲喜。”李氏气息微弱。   “是的。”   “那你觉得于虹这孩子怎么样?”李氏问道。   “于虹,他很好啊。”于虹是个好男孩。   “不如你就娶他做夫郎,让爹爹高兴高兴,没准病就好了。”   “我不能那样做。”那样对于虹不公平,翟瑛对于虹只有姐弟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娶他做夫郎。   “你不能又不是不行!”李氏激动一下颓然躺下,翟瑛帮他顺气。   “爹爹,养好身子要紧,那件事等你病好了再说。”   李氏在翟瑛出门抓药时,偷偷拿出枕下的布,上面有骇人的血迹。他得的是肺痨,无药可救,唯一的心愿是看翟瑛娶夫郎。   翟瑛休假几日在家照看老父,李氏的病情翟瑛很清楚了,她不说由着李氏认为她不知道。翟瑛看着李氏日渐憔悴的脸,心里想要不要辞了家教这份工,可又不能放下想南,左思右想,还是再缓缓。   “女儿,你就娶了于虹吧。”李氏闲暇时就提提这事。   “这事再缓缓。等你病好了再说。”   大夫说要好好休养,翟瑛都顺着他,说些笑话逗他笑。每次见到爹爹将带血的布藏起来,翟瑛就心疼,装作没看见。      好好养了大概一个月,翟瑛辞别李氏和帮忙照顾的于虹到云府。   她见到云想南,云想南似乎消瘦了不少。   他带着笑容道:“一别月余,先生消瘦了。”   “是吗?”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变成瓜子脸。   “公子,裁衣坊的绣男来为公子做嫁衣了。”杏香报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   要做嫁衣了?!翟瑛没料到这么快。   “先生,这是荷包,本来上个月就想给你的,偏偏有事耽搁了。”云想南将淡青色的荷包给她。   翟瑛照样愣了一下接过荷包,和香囊差不多,上面绣着,停车坐看枫林晚。   “先生,学生先去裁衣服。”云想南略显单薄的背影看过去那么孤单。   “想南……”   “嗯?”云想南转头。   “没什么。”翟瑛想狠狠抽自己一下。   直至云想南的背影从拐角消失,翟瑛都没唤住他,还是不敢。   刘洛华蹦出来嘻哈笑道:“翟瑛,来看看我的新娘服。”   翟瑛一路被拽着拉进刘洛华的院子。   “云姨说先备着,娶亲队得从清水县出发送到洛阳。”   “你看,这全身红,我以前都没穿这样的衣服。”   “我换换衣服你再仔细看,看本小姐英不英俊。”   刘洛华再到翟瑛面前,已是满身红,红的衣冠,红的外纱,红的深衣,连袜子都是红的底绣百合。   她很英俊,可现在翟瑛无心欣赏,她有点累了,从脚跟流向四肢百骸的无力。 第十二章 于虹   这么快赶制嫁衣,这个时候翟瑛若去表露心意无疑是被猪油蒙了心想害想南,翟瑛胸闷难当,不知道怎么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去了酒铺灌酒。为什么喝不醉,喝不醉,想南会幸福的,正夫的地位无人可撼,一定是这样的。翟瑛灌酒,都是一大碗一大碗,渐渐天边的月亮都冒出头,翟瑛晕乎乎像是喝醉了,举杯消愁愁更愁,翟瑛不禁泪流满面。   去他的女尊世界,我是女人,谁说女人哭是犯罪!如果不是女尊,就能去表明心意,被拒绝也能痛哭一场,现在连哭的权利都被剥夺!天可怜见的!翟瑛捶着桌子痛哭流涕。   “这不是翟家秀才吗?”路人甲看出在酒馆的疯女人是谁。   “女儿有泪不轻弹,她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路人乙招呼甲问道。   “她家老爹生病了躺在床上快两月。”   “大孝女啊,为了父亲哭泣。”   “是啊,是啊。要是我家女儿也这样就好了。”   翟瑛哭完就痴痴呆呆,颓然坐在椅子上,泪干了她起身走出酒馆。      “阿瑛啊!你怎么在这里!”魏升金从远处冲过来没看见翟瑛魂不守舍兴冲冲说了大通。   “我这月底成亲,这是喜帖,月底一定要来啊!免礼金的!”   “恭喜恭喜。”翟瑛扯出笑容。   “阿瑛,我不能久留,还要赶着送几家,再见了!”魏升金风风火火走了。   翟瑛捏着手里的喜帖,鲜红的喜帖,她把喜帖收进怀里,家门口站着个人。   “翟秀才你来啦。”是韩媒公,这个村所有的婚配都是由他主持拉线。   “韩媒公,你来有何事吗?”   “这不,你家爹爹叫我来的,拜托你的亲事,你看,于虹不就和你挺般配,青梅竹马的。”韩媒公指着旁边一栋房子。   “韩媒公你先回去,劳你跑一趟,小生在此给韩媒公道歉。”翟瑛弯腰拱手。   “这可使不得,翟秀才,你该娶亲了,你家爹爹将过世定是要眼见你成亲。”   “谢谢韩媒公。”   翟瑛心里岂是不知,爹爹的苦心,可她不想娶于虹,这对他不公平。   翟瑛进屋,于虹贤惠地照看李氏,看到翟瑛起身双眼水灵地望着翟瑛的脸。翟瑛唤于虹出来一下,于虹欣然跟上。   “于虹,我年纪不小了。”   “知道,瑛姐。”   “我爹催我结亲。”翟瑛目光直直投向李氏所在的地方。   “嗯。”于虹脸红红小手捏着衣角。   “我不想娶亲。”翟瑛表情坚决。   于虹身体颤了颤道:“为什么?”   “这对他不公平,我不喜欢他,娶了他他只会伤心还会毁了他一辈子。”翟瑛缓缓说道,她觉得与其拖下去,还不如齐根砍下。   “那什么是公平的?”于虹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对他不公平,你怎么知道对他是好的!?”于虹摇头,眼里的泪不断流出来。   “从小就喜欢,明明约定好的,要娶我为夫郎的人一夕就变了,瑛姐,你告诉我怎么办!”于虹跪在地上垂泣。   于虹和翟瑛在很小的时候就相识,真正的青梅竹马,可现在的翟瑛,他对于虹的只有对弟弟一样的呵护。真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翟瑛将于虹扶起,靠在肩上道:“于弟弟,你是我的弟弟啊。”    “谁稀罕!我只想做你的夫郎,咱两不是说好了吗,耍赖的人要做小狗。”于虹跳起来吼道,“你以为对我公平对我好,就真的是这样吗?谁稀罕!”他跑走了,留下翟瑛,她知道现在是要追去,可追出去就等于把话收回。翟瑛抱头,抱头,苦恼思索,期望这个脑壳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女儿,爹爹逼你娶于虹,没有生气吧。”   “……。”女儿只是气自己,伤了人的心,连爹爹最后的心愿都完成不了。   “女儿,是爹爹连累你。”   “不是!”翟瑛果断回答。   “是女儿的错。”翟瑛蒙头不语。   李氏笑了笑,颧骨高高耸起,眼窝塌陷,随即激烈咳嗽。谈话就此结束,翟瑛决定辞去家教这份工作安心在家侍奉李氏。      翟瑛再去云府时,凉薄的风挟卷雨丝密密地打在青石板,房屋,翟瑛拂开肩上的湿发一路撑伞直直走到云府主院。却被拦在外面,总管说,主母染病不见人。   她想,总会有时间去辞职。   翟瑛顺道去碧宛,碧宛在风雨下线条都模糊了,翟瑛揉揉眼压制住内心的苦涩。   “先生,你来啦。”杏香大嗓门喊道,翟瑛嘿嘿笑着。   “快来啊,公子都说了,你要再不来就扣工钱。”   “是吗,公子在哪?”   “书房呢,公子每日都早起念书,可勤快着呢。”杏香自顾自数着他家公子怎么怎么勤快。   “哦。”翟瑛回答都是如此,心里却欣慰。   “先生,到了。”   翟瑛推开门,云想南就那样趴在桌上睡着,身上也不披件衣衫,看到有人进来,柔若无骨的手揉揉眼睛看到是翟瑛便道:“先生,工钱不要了吗?”   “没有,你快些起来,这里凉的很。”   翟瑛干笑一声又说道:“刘小姐呢?”   云想南细眉微蹙道:“表姐去给母亲寻药。”   “嗯,先生,你随我去,就一会儿。”他的声音有着他陌生的哀求的味道。   “好。”翟瑛正好有事也要嘱咐。 第十三章 婚礼   云想南带她绕过一条小道,抄近路到了闺房,云想南道:“先生,我的嫁衣赶制好了,你要看吗?”   翟瑛摇摇头,云想南又道:“先生,我的孟子都读完了,什么时候期中考?”   “是期末考,延后几天吧。”   “先生,稍等一下。”想衣扭身进了房间,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   云想南再出来时,素手里托着一件物什,他将它捏在手心容颜黯淡,咬咬下唇看到翟瑛便扬起笑脸道:“先生,想南出来了。”他径直走到翟瑛身边抬头仰视,云想南的身高矮些,他眼里波光潋滟笑道:“先生,想南想把一件东西送你。”   翟瑛愣了一下,发觉云想南靠得如此近,他的脸上充满孩提时的兴奋,翟瑛道:“是什么,以我的脑袋倒猜不来。”,翟瑛努力想了想可脑袋一片空白,只余下云想南房中的嫁衣。   “先生真蠢,是荷包呢。”云想南低语一声,眼角的泪愣是忍下了。   翟瑛看着荷包,那是微蓝的颜色,还绑着一条璎珞,上面的小字是“独钓寒江雪”   “很漂亮。”翟瑛由衷感叹,春夏秋冬,还差一春,其余都收在怀中了。翟瑛想不到,这会子云想南还会送她香囊,不禁心口作痛,这孩子怎么这么纯真。   “先生,你什么时候再来?”云想南敏感地发现翟瑛心不在焉。   “可能要很久。呃,不会不会,过两天吧。”   这孩子,翟瑛头痛,想南心细如尘,如果被发现该会难过的。   “不会很久,哈哈,先生要把你带到毕业的。”   “毕业?先生很会撒谎。”云想南揪着衣角抬头楚楚地看着翟瑛。   翟瑛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再不回家爹爹会担心。   “天色不早,我就不留先生了。”云想南干脆走到翟瑛前头道:“先生,容想南送你一程。”   云想南身上披着天蓝披风,墨发披散在肩上,手里拿着红色小伞。翟瑛追上云想南犹如赶集般的脚步。   眼见着云家大门出现在面前,那朱红大门上两颗灯笼随细雨摇曳。   云想南忽然站住,绣鞋上的兰花有水渍。他转头看着翟瑛凄然一笑,又转步走到翟瑛面前。他拉住翟瑛的衣袖,停在一座小桥上,蹲在地上小声抽泣。   “怎么了?”翟瑛轻声问。云想南无缘无故哭泣让她心中毛毛的。   “我舍不得先生。”   “以后我会再来,把你教到出嫁为止。”   云想南扑到翟瑛怀里抽噎道:“先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翟瑛僵持着身体想把他拉开。   “想南……”翟瑛慢慢放松拍拍想南的背。   云想南抬起头露出小小的一张脸道:“先生,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想南。”   “原是想南轻贱要缠着先生,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想南的错,你不要躲着我,我喜欢你啊。”云想南揪住翟瑛的衣服伤心地哭泣。   原来是这样,翟瑛一滴眼泪流下,抱紧云想南道:“先生都知道,先生都知道,我何曾不是如此。”   “看到表小姐来,我就知道今生与你无缘,你这么快乐,怎么能让你这样伤心。”   “你的嫁衣做好了,我都快焚成灰,想南,这该怎么办?”   翟瑛不可抑制将想南脸上的泪吻掉,吻住想南的唇吸吮碾转,云想南闭上眼睛。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两人都把彼此抱得紧紧。   “我爹爹叫我娶邻家的弟弟。”   “你敢!”云想南玫瑰色的脸颊暗了暗。眼中有浓浓的恼怒。   “我没想娶,想南,你也别嫁给表小姐。”翟瑛尾音有浓浓的无奈。   想南想着想着,泪又似雨滴不断。   “我想法子,你别哭啊。我可是先生,怎么会想不到呢。”翟瑛拍拍脑袋说道。   “先生,我死也不会另嫁她人。”   “说什么傻话。”翟瑛赶紧阻止他的话,眉头皱成川字。   云想南睁着楚楚的眼睛柔柔戳穿翟瑛的谎言,他说道:“先生,你自身难保还想管我的事?”   “呵呵。”翟瑛苦笑地挠挠头,那该怎么办。   他们靠在一起说些有的没的。在他俩打算奋起反抗,感受到愁苦里带着甜蜜的味道时,杏香从远处跑过来把木质桥面踏的“蹬蹬”作响。   杏香大气也不敢喘,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杏香笑道:“公子,你终于行动了!”   “说什么呢,杏香。”云想南阻止杏香的胡言乱语。   “公子,你绣香囊都要选很多花样,还一边绣一边笑。”杏香如数家珍。   “杏香!”云想南蹬了一脚。   翟瑛笑了笑,没想到想南还会有这种样子。很开心,顿时紧皱的眉头散开道:“杏香,你来这里有何事?”   “是啊,我有什么事?”杏香自言自语道。   翟瑛扶额,杏香的老毛病一直没变。   “哦!”杏香拍拍额头又道:“主母病情。”   啥时间,什么鸟语花香,什么山光水色全变样了,翟瑛扶住云想南,脸也苍白了。   “病情好转了,公子!”杏香笑道。   “杏香总能给人惊喜。”翟瑛说道。云想南破涕为笑,“太好了!”云想南握紧翟瑛的手。   云家顶上的乌云消散,刘洛华绕去扬州做生意。翟瑛由于父亲重病回了家常常写信拜托杏香送给想南。   一日,天色较好,阳光暖烘烘的,魏升金的婚期到了,作为魏升金的同窗好友翟瑛要去帮些忙。前几天翟瑛就去了趟云家叫上云想南,也是巧合,婚期这日云家主母外出,叫杏香帮着假扮一会子。   翟瑛去接想南时,云想南穿了身嫩绿颜色衣裳,满脸稀奇翻开帘子东看西瞧。翟瑛扳过云想南的脸觉得缺了一物,往怀里摸了摸,摸出那根荷花玉笄亲手插上,还满意的啧啧笑,得来云想南一记白眼可没动手拿掉玉笄。   魏家家底厚实,一大群的迎亲队伍敲锣打鼓到苏家接亲。魏升金骑着大白马,端端正正脸上满是兴奋,端的是英俊潇洒。苏家门口来了一众亲戚,把魏升金给拦住。翟瑛充当智囊团一员为新娘出谋划策,云想南紧跟在翟瑛旁边蒙着脸很是平凡没引起太大注意。   第一门由苏霖的弟弟苏织守着,别看他小小个头,搬了把长凳坐在大门口。   魏升金走过去叫道:“弟弟,请让个道。”   苏织说:“不许,哥哥说要问些问题讨些东西。”   魏升金红袍大衣有慷慨就义的感觉拱手等待问题。   苏织装作老成干咳两声道:“哥哥说了,我最爱对她说的话是什么?”   云想南抿嘴笑对翟瑛说道:“这个弟弟甚有趣。”   “童言无忌啊,想南,这是拦门,里面指不定还有更多关呢。”翟瑛悄悄说道。那边魏升金已经开口道:“下次再这样,小心我一扁担把你赶出去!”,魏升金学得惟妙惟肖,大伙都乐翻天了,不愧是随性之人才敢说此话。   苏织捂嘴笑嘻嘻,又佯装老成道:“我哥哥说,我要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   魏升金皱着眉头,然后拍拍脑袋掏出怀中被包的好好的物什交给苏织,苏织点点头把椅子搬开笑道:“魏姐快请吧!”   云想南问:“那一包东西是什么?”   “呃,这可难倒先生了,那是升金与她夫郎的闺中秘事。”    接着是苏家的表亲,魏升金发挥出独特的智商一一解答,倒把身后一伙智囊团作摆设。最难过的是新郎门外一关,苏记老娘亲自把关拿出苏霖首创的妻子法规,就是夫郎逛街要陪着,夫郎生气要顺着,妻主遇美男眼要闭着,妻主不安分要跪着。苏记老娘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背出这些并苏霖爱吃的东西。   苏老娘和云清的形象简直天差地别,云想南揪着翟瑛的袖子道:“我还以为所有的母亲都是我母亲那样呢。哪有嬉皮笑脸的。”   苏霖很幸福着呢,云想南在肚里悄悄想。   过了最后一关,门开了,从里面涌出许多已嫁的苏家公子,笑着簇拥出盛装打扮的苏霖,虽然看不见苏霖的脸,可魏升金的眼只看着苏霖傻笑。   苏霖被媒婆背上花轿,还要哭几声,翟瑛觉得苏霖是真的哭了。   连带着云想南眼里也沾了泪,两泡泪滚在眼眶里愣是没落下,翟瑛拿着手帕帮他拭干道:“逞什么能,想哭就哭吧。”,翟瑛引来云想南又一记冷眼,翟瑛摸摸鼻子,就倔吧你。   天色渐渐晚了,迎亲队伍绕了一圈到了魏家,魏家张灯结彩,大大的喜字贴在门上,另有司仪高声道:“落轿!”   魏升金去踢轿门,苏霖回踢过去,魏升金立时龇牙咧嘴喊疼。司仪给了魏升金红色彩球连着苏霖,将苏霖拉出轿子。   翟瑛心想着再过不久想南就要成亲,得赶紧想个法子娶回家。想南心里则想过不久就要嫁给表姐,一定要不择手段阻止,做错事想必先生也会原谅。两人心间有事不免不快,脸上却都佯装着笑意,看着魏升金和苏霖拜堂,翟瑛紧紧抓住想南的手。 第十四章 揭发   伴随着一声“送入洞房!”,魏升金大笑一声,拿着酒杯敬酒,注意到云想南。   魏升金打趣道:“这是翟瑛未过门的夫郎?”   翟瑛笑道:“这是我的男朋友。”   “哦~”魏升金暧昧的笑了笑,云想南不答,眼色却冷了,如果翟瑛回答“是”可能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见过魏小姐,祝魏小姐与夫郎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云想南祝道。   “也祝你们!”魏升金给翟瑛敬酒道。   是该祝福我们,翟瑛和云想南心中都是此话。      天色已晚,云想南不便多留,翟瑛携着他一同走了。马车上,云想南说道:“如果我做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说什么话,想南永远是先生的乖学生,再说了,你犯错,我哪回不原谅你的。”翟瑛握着想南的手。   “是啊。”云想南轻笑。   当马车驶到云府门口时,云府灯火通明,几个奴仆冲过来架住翟瑛。翟瑛觉得这一刻什么都天旋地转,脸色苍白,这意味她要被踢出云府,再也见不到云想南。   云想南泪痕满面眼睁睁看着翟瑛被挡在外面,而自己被几名健妇拥进碧宛。   “嘭”的一声,翟瑛被扔到云清面前,翟瑛旁边还有被抽打的满身是伤的杏香。云清往日和蔼的脸变得凌厉,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吩咐下去,哪个多嘴的把今晚这事传出去,就立刻杖毙!,还有,传下去,翟瑛诱拐公子被我发现,幸没造成大错,今日将其赶出云府!”   “翟瑛,你可知!你是想毁了想南的名誉!”   翟瑛一骨碌跪下道:“求夫人成全我们!”   “你是什么东西,当初见你有几分才,才让你进来当教书先生!什么身份!你能给想南什么!”云清气急败坏,他才回来听见这个消息,差点都想将翟瑛撕掉。   云清每说一句都像针扎在翟瑛心上,翟瑛自认很有自知之明。   “我的确不是什么东西。但我可以给想南想要的幸福,等以后,我可以去考功名,让想南过上好生活!”   云清冷笑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们是师生,这段感情不断也得断。”   “为了想南好,你快点离开他。”   师生?许多念头像雪片一样飞进她的脑袋,她要带着想南私奔,她要发挥现代人的智慧守护这段感情,这件事想必早就传出千里远,她爹爹一定也听到了。   翟瑛张张嘴,百无一用是书生,翟瑛的指甲狠狠嵌进手掌,咬牙道:“我不能离开他。”   “哼,过两个月想南就嫁到刘家,你这书生,咳咳。”云清剧烈咳嗽。   “给我撵出去,撵出去!”云清指着大门对奴仆吼道。   翟瑛煞白着脸,站起来自己走出大门,大门渐渐合上,翟瑛发现她的脚不知道要迈向哪里。她可能失恋了,翟瑛想着想着,忽然有种要掐死自己的冲动。走到郊外,翟瑛靠在一棵树大笑,一边笑一边流眼泪,刚刚想南还在身边,指尖还有余温。   翟瑛不知道怎么走回家,只记得回了家,有好多人来。凤梨酥来过,魏升金夫妇来过,于虹来过,她都概不理。莲蓉包来了,说了过些时候要科考,问她要去吗?翟瑛动动眼皮苦笑。   爹爹起身没有骂翟瑛,他抱住翟瑛说道:“女儿,他们家不该攀。我要你娶于虹,你不娶,我答应了。现在,我要你别娶云公子,你也该应了我。”   “我的女儿,现在没人会嫁给你了。”    翟瑛与云家公子私通的臭名传了十里八乡,许多版本说,翟瑛要攀云家,贪财利。翟瑛乃今世色魔,见云家公子生的美貌就不顾礼义廉耻,丧心病狂威逼云公子。邻人指指点点都说错看翟瑛,翟瑛比地痞流氓还可憎了。翟瑛知道会有这种结果,天理不容的古代师生恋,遭到这种指指点点很“正常”。   “爹爹,你让我放下他,就是要掏了我的心肺。”翟瑛张张嘴面无表情。      云府   云想南被关在房间,听到流言碎语,更像针扎似的。他后悔了,不该损了杏香让这段恋情公诸于众,但他不能回头了,他从和翟瑛分别的日子起开始绝食。的确,云想南什么都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干,懒懒的,不哭不闹。身边的小侍只剩下桃香,可把桃香急的流泪。   云清气的旧疾复发,每日过来好的话坏的话都说了就是没用。   云清照例来看云想南,纱橱后的云想南显得苍白单薄,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呆呆的,没说话,连眼神都从未变过。   “想南,母亲来了。”   “你与你表姐都是定了婚的,是想看母亲对不住刘家吗?”   “最近咱家的生意亏损,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你再任性,是要看着云家败落?”   云想南一直未变,云清怒火中烧眼前晕眩一下子全黑过去。倒地不起,云想南跌下床大喊起来。   那个冬天,清水县扬扬洒洒下了许多场雨,更添萧索阴寒,路上的人全裹紧衣衫不轻易出门。   翟瑛得知云清病危的消息一路走的急,外衣全湿了,脚上满是泥泞,她想到想南会难过,想南总是不爱搭理云清,但全是云清撑起想南的一片无忧,有亲人在这世上是件幸福的事。   翟瑛进不了大门,只能看着厚厚的墙,恨不得有双透视眼。翟瑛目测一下墙的高度,好像是翟瑛身高的两倍,现在才知道她和云想南隔的很远,翟瑛除非长了翅膀,不然根本见不到想南。   她想,可以找梯子,到哪里找呢?翟瑛在巷子里转了一圈。   “阿瑛!”远处走来的正是刘洛华。   “刘小姐,你可否带我进去?”翟瑛问出去才后悔,刘洛华八成不会带她进去,不把她打的满地找牙就万幸了。   “我可以带你进去,如果想南现在肯和你走刘某就帮你们。”刘洛华答应的爽快,翟瑛也不想什么只管跟她进去。   翟瑛心急如焚,再次走入碧宛,头皮一阵发麻,她快步走到书房。   刘洛华去叫想南过来,翟瑛等了一会儿,云想南姗姗来迟。 第十五章 陌路   “翟先生,我来了。”云想南走进来,脸色红润神采依旧。   “想南,你没事吧。”翟瑛走进云想南,云想南退后一步说道:“多谢先生关心,倒是先生你,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还要管我的事。”   还是原来的想南,翟瑛笑道:“想南你没事就好。”   “翟先生,我是说,你狼狈的样子真好笑。”   “是啊,我赶着过来,你不会介意吧。”翟瑛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不觉感到好笑。   “先生,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   “想南是故意让别人知道你和我相恋的,好看你笑话,现在我要嫁人了,觉得没意思了。”云想南一脸无所谓,潋滟水眸一片冰寒。   “那杏香呢?”翟瑛愣住了,惶急地问道。   “我也悔啊,跟了我几年,可为了能揭发这段不伦恋情让你身败名裂,他算死得其所。”云想南浅浅哂道。   翟瑛仿佛没听懂,此刻心念一转道:“是谁逼你?!”想南断断不会如此邪恶,杏香的命不会是他害的!   云想南双眼怔怔,看向窗外的暗影道:“是我害死杏香的,故意让奶公发现杏香假扮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揭发你这癞蛤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翟瑛“嚯”地站起阻止云想南的话道:“我当初允过原谅你,现在只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走?”   窗外细雨绵绵,梧桐沙沙。   “你走吧,就当没有我这个人。”云想南抓着扶手,骨节白的吓人。   云想南字字清晰,翟瑛只感觉到,肩上的湿寒要涔进四肢百骸,她的手不可抑制地抖动。   “你可说真?”   “翟先生,不送。”云想南说道最后喘气不止。   翟瑛转身冲进雨幕,为什么不跟我走?她边走口脑似念经般不断想,云想南不是说,一生一代一双人。原来亲耳听见比死还难受,翟瑛现在心里空落落,只记得云家的大门,云家比天还高的院墙。   翟瑛跌跌撞撞地走着,耳畔有村人的细碎言语,好像每个人都用怪异的眼光看她,注意她脸上的表情。翟瑛冲到家里,家里来了许多人看见翟瑛回来都用愤怒的眼光盯着她。   李氏向翟瑛伸出枯槁的手,翟瑛跪下道:“爹爹,孩儿错了。”   “女儿,有何错?快些来爹爹这边。”   李氏颧骨不自然潮红,嗓音嘶哑道:“爹爹的大限已至,我们爷俩说说话。”   围在两侧的人一一退到外间,李氏抚摸翟瑛的发顶道:“你答应我,一定要答应爹爹。”   “什么?”翟瑛眼圈红红。   李氏挣扎着把枕头下的包裹拿出来道:“你去考功名,这是我攒的银子。”李氏哪里有银子,全是翟瑛去做先生时省吃俭用省下的。   “爹爹。”翟瑛痛哭出声。   “不要怪爹爹,我就是要你去见一个人,只有考了功名才见得到。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李氏哀求着。   翟瑛颤抖着手抱紧银子道:“爹爹想见何人?”   “柳素。”李氏念出这个名字时,脸上飞扬的神采仿若回到年轻时。   “儿知道,一定考取功名,一定去见此人。”翟瑛答应着然后道:“孩儿就只剩你了,不要抛弃孩儿。”   “我怎会抛弃孩儿,你是我的命啊。”李氏说此话时急喘,一口气不上来,翟瑛惶急地伸手抱住他。   “儿一定要……”话还未说完,李氏倒在翟瑛怀里眼睛紧闭。   “一定要考功名,一定要好好生活。”翟瑛喃喃补充道,如没发现李氏已经断气。   今生有亲人在世幸福的事,有爱人更是上天眷顾。但是我,没有亲人没有爱人,他们渐行渐远,没带上我啊。翟瑛抱紧李氏的尸体泪雨如注。   翟瑛最后去了云府一次,她走在清水镇的巷子。清水镇镇如其名,到处都很湿,房檐石板滴着水,春寒料峭,翟瑛缩紧手臂。走到桥边,站在高石都想再见他一面。   她抖抖索索走在街上,旁边经过一乘小轿,走得特别急,轿夫不顾水坑就踩上。转眼就绕的没影。   翟瑛听到一个消息,云想南得了重病,一乘小轿送去别院疗养。 第十六章 官路   元起十一年,京城白雪飘飘,皑皑如梨花堆叠。身着锦缎的年云将皮球扔到树下,刹那间,一群白鸟飞过,呼哨声留在年云的耳际。他看见一抹绯色立刻高兴的欢呼雀跃,小姐一定会高兴的,一枝□定会使她展开笑颜。   翟瑛又梦到一树梨花,那人长身而立,一袭红衣璎珞,蝴蝶翩飞,他向自己招手。很熟悉的人,却看不清他的脸,翟瑛伏在床头喘息。屋外一人执灯走进。   是明儿纤细的身段,他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小姐,您醒了。”   翟瑛揉揉眼睛,一宿的梦境,并没睡好,她看看天外道:“什么时辰?”   “四更的天,奴本来是要叫您起来的,可巧小姐自个却醒了。”明儿笑道,翟瑛人大心还小着,常常要明儿早来叫。   “是该上早朝的时辰。”翟瑛说着起身,明儿顺手把朝服给他。      李氏死后,翟瑛便同莲蓉包、张家女儿张秀上京赶考。翟瑛深深体会到没有权利寸步难行,她本不是那种争名夺利的人。可有些人一定要让你争一定要你夺。她在官场打混不免要学会这一点,因而沉默寡言,平时不冷不热,一张脸难得有丝笑意。   “小姐,外面天冷,这个手炉带上,我已交待了林葭时时给你添上。”明儿边说边帮翟瑛整理复杂的朝服,滚带,外裳。   “你辛苦了。”翟瑛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明儿一直伺候翟瑛,两年来当翟府的管家,替她料理后院。   明儿纤细的手快速帮翟瑛梳了高髻再绑上玄色青花发带,戴上珐琅银钗。翟瑛暗暗怔忪,面前这个眉目凛冽的人是她?   “年云怎么样了?”翟瑛问道。   “无事,昨夜落了水,还说是鸟把他推去的,这孩子有趣的很。”   “是啊。”翟瑛整理一下袍服,柳年云今年十三岁,可却是孩子心性。   明儿帮翟瑛披上滚毛披风,门外飞雪飘飘厚雪积了几层。忽然门被推开,柳年云只穿了袄子就跑过来拉住翟瑛道:“小姐,你要上朝了?”   “嗯,怎么这样不小心,昨夜还发着烧的人,还不快去休息。”翟瑛虎着一张脸。   “小姐,就差一点,我就能抓住春天送给您了。”柳年云用极小的声音说着,恰好翟瑛能听见。   “年云……”翟瑛眼中泛起一层怜爱,柳年云是个可怜孩子。她从青楼将他赎回却从不碰他,将他视为亲人,护着他要他幸福,还要等他十六岁出阁有个好归宿。   “时辰不早了。”翟瑛戴上帽子走进飞雪,不顾年云的目光。   府外早等着一辆马车,翟瑛上了马车,林葭扬起马鞭,马车咯噔咯噔的向前跑去。   翟瑛是元起九年的探花,官居太傅,现是七皇子的启蒙老师。    马车到了原午门停下,翟瑛下车,寥寥几人佝偻着腰扫雪,朱红大门镶嵌在高高森冷的皇城。路旁有许多官员陆陆续续走进,她们毕恭毕敬的和翟瑛问好。翟瑛俊 秀却不苟言笑,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翟瑛在元起十年下江南查除贪官吴征,那吴征联合淮阳王贪墨官银三千万多两,官官相护,庆帝早有查处之心,奈何每次派人 下去都无功而返,一点蛛丝马迹都不露。翟瑛用诡计假意收贿赂和吴征姐妹相称最后拿下证据,贪污案告一段落,翟瑛的雷厉风行,诡辩狡诈让群臣都忌她三分。后 来庆帝擢升她为太傅教导十皇子,早有嗅出风头的官员知道庆帝看中她,便多对翟瑛送礼上门交好。   宰相柳素,是当朝权势滔天的人,大宋朝的三分之二朝政皆是掌握在她手中,她也是庆帝最信任的人。她已经站在议政殿中,柳素一身红衣滚带,瑞兽银边,仔细看翟瑛与她有三分相像。   “老师。”翟瑛拱手,她算是柳素的门生。   “翟瑛。”柳素转身,脸上有笑。    当日到了京城,身上的银两已经用光,得知柳素是宰相,手里又有李氏给的信就去拜访。柳素看完信便留下翟瑛说是故人之子,但翟瑛知道,其中一定有内幕,再说,她与柳素的气场很像。翟瑛也不多管,她只要过好自己就行。柳素的提拔翟瑛安心的受了,淳淳教诲翟瑛也受了,如果这样做对自己有用,那何乐而不为?      “老师,近日过的可好?”翟瑛问好,她对柳素是真真的佩服尊敬。   “嗯,你给我的一套养身操,每日练习胸口真的不闷了。”   “老师是该好好养身。”翟瑛说道。   张秀一身雪霜进来看见柳素抱拳道:“学生给老师请安。”,张秀为武官,过些时日就要出征西北苦寒之地。    张秀又与翟瑛寒暄一番,白莲蓉也来了。白莲蓉成了太女党,跟在东宫太女的身后替太女筹谋,翟瑛无意成为某个党派的成员,她骨子里还是存在安逸的。翟瑛为 了避嫌和白莲蓉很少交往,自己做好本分的差事还有努力达到能谁也不能侵犯的地位。翟瑛与白莲蓉互相打声招呼便无话语,站在自己的位置。   “皇上驾到!”吴太监尖尖的嗓音响起。聚拢的百官分成文武站成两列。   庆帝是个不怒自威的人,两鬓斑白。冠冕的珠帘挡住眼中的光芒。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吴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   上朝无疑是些党派间的斗争,互相咬来咬去,谁凶悍就赢了。翟瑛看着言官赤着脖子大声辩驳,她只需站着冷眼旁观。后来又有军事上的纠葛,张秀领军十万出征 西北夺回失地,翟瑛生出个计谋,张秀为人正直她可不想张秀兵败,下朝就口述了一个计谋,就是训练一支虎狼队潜伏在敌军的军营内,待到时机成熟就内外夹击, 让敌军元气大伤,因为哪个军营能经得起内鬼的无形侵扰。张秀直直看着翟瑛说她奸诈。   下朝后翟瑛直奔十皇子的太和殿,今日要来个阶段考试。翟瑛这个太傅当的很清闲,每日教十皇子习字背诗就可以。   十皇子姜静合,十四岁,庆帝最疼爱的皇子。翟瑛到太和殿时,十皇子早已起床复习昨日的功课。 第十七章 归途   姜静合端端正正坐在梨木椅上读诗,梳着整齐的头发,戴了根八宝步摇簪,穿了件三层堇色宫衣,精致的眉眼。他看到翟瑛来了,叫道:“太傅,你来啦!”   “嗯。”翟瑛难得浮现一丝笑意。   “昨日的诗学的怎样了?”翟瑛问道。   “那首春江花月夜,学生都会了。”姜静合极爱笑,笑语盈盈,融融的感觉。   “哦,那背一遍。”翟瑛坐在椅上细听姜静合背完,从袖子里拿出考题给姜静合道:“这张考卷你做完,当作考试。”      时间过的越久,那人的面貌在心中的印象越深刻,爬到这个位置是福还是祸,翟瑛摇摇头,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翟瑛屁股刚刚坐热,庆帝身边的吴太监便过来说庆帝要传见她。    翟瑛赶到太明殿,思量庆帝找她是何事,她虽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可从未碰触到庆帝的逆鳞。就连做十皇子的老师,翟瑛也答应了,当初白莲蓉有意拉拢她为太女效劳,但太女仅是靠着她过世的父亲才当上太女,年龄越大越显出与她位子不相符的德行,何况三皇女聪慧贤德早就在老臣愿意为之效劳,朝中越加有不满太女的声音。太女便在新晋的士子中培植势力,用财色拉拢,白莲蓉上错船,用翟瑛在家乡为老师与学生私通的事来威胁她。翟瑛顺势自己将此事散播开并否认与学生有何越矩的事,庆帝反常的招她进殿授她皇子太傅的差事。   而翟瑛,早有避难的心思,谁叫她本是好安逸的人。      太明殿传出茶香袅袅,庆帝在品茶,茶道师傅给庆帝沏茶。   等一盏茶过后,庆帝抬头道:“静合的学业如何?”   “皇子天姿聪颖,学的很快也很勤奋。”翟瑛低头看着庆帝明黄靴子上瑞兽暗纹。    “爱卿要对他多多栽培,静合是朕最看重的孩子。”庆帝放下茶杯用手摩挲杯沿,在袅袅雾气下她的脸很模糊。翟瑛思量庆帝一身功绩可生下的孩子却不同,天天 给她不安稳,个个都没出息。翟瑛数一下皇女的个数,暗暗惊道:“如果庆帝“不小心”驾鹤西游朝廷该怎么办?庆帝隐隐有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孩身上”   “皇上,臣奏请回乡几月。”翟瑛忽然躬身道。   “爱卿这是做什么。”   “臣要回乡祭拜父亲,自从臣上京赶考到现今两年有余还未去祭拜过父亲。”翟瑛心内一方面要去祭拜李氏,一方面则是想躲过一场皇位纷争,她抬眼见皇帝没有说话的意思忙补道:“这也可以给皇子多个孝道的榜样。”   “朕没记错的话,你的家乡在徽州清水县吧,爱卿是该回家看看了。”庆帝说道。   翟瑛觉得庆帝这话说的有点古怪,但还是翻开袍子跪下道:“谢主隆恩。”      很久以后翟瑛才明白庆帝的意思不禁对庆帝的帝王心术很是佩服。家乡的亲人全走了,只是他嫁了人没有,可生孩子了,身体还安康吗?一连串的发问溢出心头,很痛的感觉,如果他没嫁人,如果还在……夺过来。   时辰订在三天后,翟瑛收拾好东西,把年云和明儿一起带回去。走之前,柳素来了,她把一串珠花交给翟瑛叫她放在李氏的坟头,翟瑛答应也没问,只是点头。   启程的那天,天还黑着,害怕中途找不到旅店一路都赶的紧。   年云折下一枝红梅呼出一口白气兴奋道:“小姐,你看这朵梅花多好看,我从未见过呢。”   明儿捂住年云冰冷的小手嗔怪道:“大冷天的,也不爱惜身子。”   翟瑛温了点酒自饮自酌,两年了终于要回乡。坐在车厢外赶马的林葭挥舞马鞭道:“小姐,您的家乡有没有这么大的风雪。”   “没有,清水县在南方,冬天冷的时候常下雨。”   车队在驿站停下来,翟瑛在微弱的灯光下捏着云想南为她做的荷包失神,明日换水路,过一个月就能到清水县。   家奴把箱子一个个搬上大船,翟瑛负手站在河岸,明儿抱着披风笑道:“小姐,上船吧。”   “明儿,我常常想若我以前便是太傅,会离开我的便不会离开了。”   明儿略微蹙眉道:“奴不懂。”   “上船吧。”翟瑛踏上船板,年云抱着琴拉着翟瑛道:“年云可以每天弹琴给小姐听。”   水草纤纤,斜晖脉脉,流水悠悠,楼船一路向南,一月仿佛箭般快速。到清水县时天晴气爽,岸上站着县令乡绅等人,把小小的河岸挤得一风不透。   “翟大人!下官有失远迎。”清水县县令袁分急忙行礼。翟瑛诡诈多变的性格早就在官员之间传开,袁分小心对待就怕被她参上一本。   “袁县令不必多礼,这里是我的家乡,此次回来只是要落叶归根回乡养病一段时日。”   袁分擦擦满是汗水的黄脸谄媚笑道:“下官听闻翟大人回乡,特意为您准备了府邸,翟大人可别嫌弃。”   “那就多谢袁县令的好意,明儿,带人跟上主簿把箱子搬去。”   袁分两眼直愣愣看着明儿,翟瑛脸上本就是阴沉沉的,现在板着脸道:“袁县令,我路上疲累要先回府休息。”   袁分搓搓手道:“翟大人,下官已经为您办了洗尘宴,各位老爷乡绅也会去。”   “嗯 。那好,有劳袁知县。”   袁分给翟瑛准备的府邸靠近衙门,是一座面朝大街后有庭院很别致的房子。看来袁县令悉心准备的,安顿好年云、明儿后,翟瑛顿觉轻松,她伸伸懒腰做在贵妃椅上休憩片刻,在翟瑛看来清水县会给她柔和的感觉让她平静下来不用绷紧神经时刻担心时势。      随后,翟瑛整理了东西去李氏的坟头,把野草拔了整修一番,明儿捧着一大叠纸钱,翟瑛边烧边说道:“爹爹,你知道吗?阿瑛一年来忙着做事情,没来看你,没有爹爹的日子阿瑛过的很不好,怀念爹的怀抱,真的,世上有亲人在是一种幸福。”   翟瑛想到以往与李氏的种种生活画面和前世的父母,不觉掉下眼泪。她把袖里的珠花拿出来郑重地放在李氏的坟头道:“爹,这是柳素给你的,多亏了她,孩儿在朝廷才算有个依托。孩儿知道,如果身上没流着她的血,她连伸手都不会干,她还想认我做义女,干预我的婚事。”   翟瑛擦擦鼻涕道:“孩儿虽位高,命时刻都握在皇上手里,着实不舒坦,等哪天想出个计谋就辞官,对,辞官。”   翟瑛等纸钱烧完了便起身,冷若冰霜的表情又挂上去,比自动化程序还快。   她没忘记魏升金,现在魏升金怎么样了呢?翟瑛想着想着,人也到了迎客楼,上前问小二道:“小二,我要找你们魏老板。”   小二看了一眼翟瑛笑道:“小姐等着,我家老板去照顾小少爷,我去给你叫去!”   翟瑛坐在酒楼喝茶,约莫等了一盏茶时间,魏升金跑进来。依旧是风流小姐的样子,背后插着一把扇子大笑道:“阿瑛!你回来啦!”   翟瑛也笑了,她这一笑如破云月华,煞为好看,林葭随从身后看得记在心头,她家小姐还会笑成这样?。翟瑛站起道:“魏升金,两年了,你还是没变。”   “本姑娘永远青春!”   “你有孩子啦?”翟瑛问道。   “是啊,我家夫郎生了个男孩,天天叫我给他洗尿布,你看我这手。”魏升金心疼地看着自己的手。   “苏霖待你好,你要好好珍惜才是。”翟瑛笑着,魏升金的样子逗乐了她。   “凤梨酥怎么样了?”翟瑛问道。   “她还能怎么样,每日要吵着练武,被她娘赶去武当山修炼去了,还没回来。”魏升金捏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哦,那我还能保举她去当个武将了。”      外面忽然一阵嘈杂声,酒楼里的人全跑出去,街上的人也跟着大潮流赶去一处地方。翟瑛忙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魏升金一直在和花生米做斗争,听到这话花生米愣是跳上额头,她端坐好道:“不就是云家公子要招女婿,已经摆了三天的擂台,什么人都有。”   什么! 第十八章 想南   翟瑛脑袋里忽然炸开沉吟片刻道:“云家公子没有嫁人吗?”   魏升金叹口气道:“真是红颜薄命,命运多桀啊。”   从魏升金的话里翟瑛得知在她上京赶考不久,云家主母云清也死去了。听到这个消息,翟瑛脑海里那盏长明灯的光亮越渐明显。后来,刘家退婚,云家家业不保, 云想南一个人支撑起云家,愣是将云家给撑起来,但是抛头露面,出入风月场所,早就没人愿意娶他。云想南也乐得无人娶亲,专心做生意,现在才想招赘。   翟瑛有喜有悲,心神却更加定下来,告辞了魏升金翟瑛起身也跟着人流,她倒要看看,云想南这是搞什么花样。思及此,翟瑛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快跟上,云家公子招亲咯!这次又会有什么人被轰出擂台!”   “是啊!云家公子长得蔽月羞花,谈笑风流又会做生意,谁会被挑上还不快乐逍遥!”   人流中四起的笑语让翟瑛脸色暗暗,这些话分明是把云想南说成妓院的小倌,如此调笑。    转眼间来到所谓的擂台,擂台是高高的平台,上面坐着云想南。果然是风流俏丽的摸样,穿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长长地墨发披肩用一根银质槐蕊簪挽个小 髻,脚下勾着一只绣鞋,姿态慵懒地坐着俯视全场或笑或嘲讽的人们。全然不顾自己是大家未出阁的公子,流言蜚语置若罔闻,以一种妖孽的姿态再次进入翟瑛的视野。他身后站着桃香等一众仆从,他们捧着脱漆大盘。   翟瑛伫立在台下,感觉到云想南的目光,清冷无情如泉水划过翟瑛的心房。   “今日换一种挑选方法。这里有十张纸,里面只有一张写着中选,只能上来十个人,谁打到最后,剩一个赢家就来抓阄,机会只有一次哦。”云想南清润的嗓音将下面的人迷得晕晕沉沉。   先跳上擂台的人是个胸部极其壮大,脸上贱肉横生,肌肉发达的人,她手里挥着狼牙棒大声吼道:“谁敢上来!”   “让俺把你这黑熊踢下去!”又跳上来一个极其瘦小的人,黑瘦精壮。   各色各样的人跳上擂台,无一不是龌龊丑陋的人,云想南这是拿自己的一辈子来耍玩,这个滑稽的招亲擂台还进行了几天!   翟瑛如冰雕般注视着云想南,如果是以前,她会冲上去质问,可现在没有资格。   擂台上乱轰轰一片。嘈杂声掩盖住一切,而云想南依旧高高在上嘲讽地微笑。   翟瑛吩咐林葭道:“你去袁知县那里带人来阻止,就说是我吩咐的,聚众闹事,有失风化。”   翟瑛施施然从旁边的梯子爬上去,她才注意到云想南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青花褙子的书生,那人默默地看着擂台表情温和笑若春风,时不时就和云想南小生攀谈着什么。   擂台上忽然有多了个小姐,瞬时安静了不少,翟瑛对云想南施礼道:“云公子,安好?”   云想南闻声偏头,青丝从肩头滑下,表情诧异道:“怎么又来了个,擂台已经有十个人了?”   翟瑛眉头皱起,不认识我了?翟瑛轻咳一声道:“我是翟瑛。”   云想南冷笑道:“哦,是翟小姐,我不认识你。”   翟瑛狐疑地看着云想南问道:“公子,你莫要骗我。”   “怎么出现如此怪人,桃香,把这位小姐轰下去!”云想南柳眉倒竖轻喝道。   翟瑛整个人石化,云想南怎会失去记忆,那个每日跟在身后问这问那喊先生的云想南没了!云想南彻底遗忘了我,他的生命里,我只是什么都不留下的过客!正当桃香用棍子推搡她时,官府的人来了,擂台上摆着奇形怪状姿势的女人被自己的武器砸到脚,痛苦地哀嚎起来。   袁知县撑着臃肿的身躯直喘气,赔罪道:“翟大人,是下官失职,让这些贱民冲撞了您。还不快拜见这位翟大人,翟大人可是当朝大员,位居太傅!”袁知县唾沫飞溅,得意洋洋的样子好似说的是她自己。   翟瑛站在擂台中央道:“云公子招亲,必得择一良辰,比起家世背景、品貌、才德,一等一的方能中选,这些乌龙混账,摆擂台招亲。简直是胡闹!”得益于在皇上身边跟久了,身上自有震慑人的魄力,翟瑛是真的怒了,说的这通话威力十足。   云想南听到“胡闹”二字,起身冷笑道:“翟大人,此乃草民的家事,还轮不到您插手呢。”   “袁知县,劳你帮忙。把这擂台给拆了!摆一日,拆一日!”翟瑛对上云想南恼怒地眼睛,这事,我管定了!   “是是是,这是我的本分,我这就拆。”袁知县忙不迭答应。   云想南甩袖道:“大人好悠闲,世上这种事多的很,怎么不去管了!”   翟瑛装作没听到,倍加和煦地笑道:“在下名为翟瑛,想南可要记牢了。”      明儿刚刚收拾好翟瑛的房间,林葭跑过来道:“小姐方才被一位公子给迷住了,还对他笑。”   明儿服侍了翟瑛许久,和林葭相当熟络,林葭期望明儿能当上小姐的夫侍,有个好归宿。   “嚼什么舌根,小心我告你一状。”明儿戳了林葭的额头。他是猜到翟瑛心内有人,却不知他是谁,只要一辈子在小姐身边照顾便可知足。   “你本是大家公子,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小姐。”林葭心直口快,害怕地看了眼明儿渐渐变青的脸,发现自己说错话的林葭又道:“你别生气,我当你是哥哥,也是为你着想,你总要嫁,嫁给小姐不好吗?”   “我根本不喜欢小姐,我这辈子也不想嫁人,我和小姐今生只有主仆缘。”明儿叹息道。   如果当初小姐没救我这一条贱命,许是要抛尸荒野。明儿把自配的香碾碎放进香炉,他的娘是御医,他尽得真传。家中得罪权贵被诬陷,全家斩首,翟瑛救下他,明儿永远不会忘记在狱中伤痕累累,翟瑛抱他出去,还说,对不住,只救下你一人。那时,翟瑛还只是探花。   “我可看见你偷藏着小姐的手帕。”林葭不怕死继续说道。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明儿揪住林葭的辫子重重地扯着。   “这么热闹,说与我听听。”翟瑛从外面走进来。   “回小姐,林葭这厮偷懒,不帮忙还捣乱。”明儿连忙答应了。   “明儿,去帮我准备衣裳,今晚赴宴。”翟瑛兴致勃勃地吩咐了,今晚的洗尘宴各大商贾都会来。 第十九章 儒荷   晚上在袁府办了洗尘宴,翟瑛梳了个堕马髻,配个翠玉玛瑙钗,长长的流苏垂在左肩,穿了身绿色儒裙。行至袁府,袁知县早早的便在那里等了,正拿着手绢擦汗。    翟瑛只觉得宴席摆得极长,每人光鲜亮丽的,显得她朴素了,但她本有象牙般的光华,不失气度。翟瑛一路跟着袁知县,袁知县每到一路便介绍,十百来人都记得 清清楚楚,言语虽俗但不失活泼。翟瑛因此认识了本地的商贾,特别是船商和丝织品,更有墨研等雅物。翟瑛远远便瞧见瞧见云想南,云想南穿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 云纹衫,戴了云脚珍珠卷须簪,翟瑛方记起云想南早已及笄褪下年少的青涩现越发出挑。翟瑛听到云想南畅快的笑声,指甲掐进肉里,他周围全是或老或少的女人,云想南谈笑风生周旋其中,与以前的闺中少爷大不相符,身后还是跟着一个默默无语垂首而立的书生。翟瑛压下心头的无明业火,暂且跟着袁知县落座。   “翟大人,这位是宫里出来的老人陈老,在宫中少说也待了二十年,见识广博的很。”   袁知县所称的陈老两鬓斑白,黛色长襟褙子,笑眯着眼,显然是个人精,她开口道:“袁知县不必如此说我,一大把年纪了。”   袁知县又道:“翟大人一定得去拜见清河王爷。”   清河王爷两年前来到这里生根,清水县才被作为经济开发区,逐渐壮大挤进大宋十大县城,她确是个人物也是庆帝的小妹,论礼数翟瑛也得亲自拜见。   陈老脸上的皱纹如菊花般展开,她说道:“若老身请翟大人过府一聚,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翟瑛摆手道:“不敢不敢。”复饮了杯酒。   酒兴正酣之际,湖面飘来一只小舟,舟上一人弹琵琶唱曲,船上挂着藕色轻纱,风轻轻一吹细纱底下便鼓起一团浪花,带着暖香扑面而来。里面隐约坐着佳人。琴技甚高,翟瑛凝思静听,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若春日的小雨濛濛滴滴答答打在树叶落入湖水。    袁知县抚掌笑道:“这是我的爱侍儒荷所奏,花了我百两黄金从第一倌馆赎回来的。”袁知县满嘴流油,整张脸都快掉进面前的猪腿里。一个知县能有百两黄金的 开销,小小官员定是贪了许多银两。翟瑛随后附和道:“这钱花的值啊。”翟瑛两眼直盯小舟,心内冷笑,袁知县看过去愚钝可她事事巨无详细,藏拙来得巧呵。   袁知县拍掌叫道:“儒荷,快上前服侍啊!大人不要见怪,我这小侍平常不会如此。”   儒荷掀开轻纱走出来,众人眼前一亮,惊讶于他的美貌,他脸上脂粉未施,玫瑰色衣裙,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娉娉婷婷煞为动人,桃花眼里饱含一股脉脉柔情。   “奴家拜见各位大人。”儒荷垂头纳福。   “快来,坐到翟大人身边服侍斟酒。”袁知县在翟瑛身旁多添置了把椅子。   儒荷乖巧地坐在翟瑛身边拿着酒壶斟酒,阔袖随风左右摆动,透出细细香气。翟瑛感觉身边的人贴的极近,簇簇火苗从小腹升起,翟瑛喝下他手中的酒,小声问了声:“你今年几岁了?”   儒荷细细的声音温暖的气息扑在翟瑛的耳鬓,“我从不清楚自己的生辰,好像是十六。”   翟瑛“哦”了声,没有下话,这个年纪在现代还是高中生,他这等人物还要服侍袁知县,转手送人也是常事,不禁惋惜。翟瑛起身道:“先告个罪,我去如厕。”   翟瑛走出去,脚下不觉走到云想南那桌,云想南并不在,她叹口气走到一处僻静地。      “云公子,我们来谈一下去京城的那批货。”   翟瑛停下来贴着墙偷听,揣测是云想南。   “白小姐,我们在席上不是已经谈妥了吗?你随我至此是作甚?”   “白小姐,请自重。”云想南冷冷的嗓音响起。   “我思慕你已久,你比那醉香楼的花魁还让人销魂。现在装什么清高,陪我一夜,那批货本小姐保管成!”   翟瑛一下暴怒走出来大喝道:“你这登徒女,调戏男子,大宋例律当剁一指!”翟瑛的话掷地有声,幽森铁青的脸在暗夜特别吓人。   白小姐真把云想南按在墙上撕拉他的衣物,忽然被吓到,见到是翟瑛连忙跳开落荒而逃。   翟瑛的脸沈的能滴水,走上前将他的衣服拉好抽出帕子给他擦泪道:“现在谁是最狼狈的,云想南。”翟瑛的声音森冷,原本打算好的柔情在见到他现在不堪的样子便熄灭了。   云想南拍开她的手哑声道:“用不着大人管。”他摇晃着站起来扶着墙。   翟瑛回声道:“就这爱耍小性子,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云想南忽然安静下来冷笑道:“我与翟大人毫无干系,大人凭什么管教我。”   翟瑛垂下手,她以为云想南还是她的学生,她正在教导他呢,翟瑛感觉心口空落落的,怅然若失的样子倒让云想南的笑颜更甚。翟瑛温和说道:“想南不知,我初见你时,便心悦于你。”   云想南嘲讽嘲讽地勾起一抹笑婷婷的站着道:“大人,你配吗?”   翟瑛曾无数次想过,我配吗?是因为以前无权无势,贫贱的生活,不配给他幸福的生活。翟瑛心内如打鼓般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云想南在嘲笑她,嘲笑她的软弱无为,仿佛在说,你配给我幸福吗?翟瑛握着的双拳松开,脸上柔情,五官明媚轻声道:“你有什么难处我尽量让着,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着,你逛街我陪着。”   云想南如一泓泉水般的水眸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翅轻颤,他没说话,无声推开翟瑛。不是所有的柔情都是真的,翟大人,草民不敢,做商家最懂盈利,投出去收不回便是亏本。      翟瑛转身便看到那个青衣书生又出现并且扶着云想南,越走越远,两人相依很像是会走很久很久的样子,翟瑛捏紧拳头,指甲扎进肉里毫无痛楚。   过了一会儿,暗卫从树梢轻轻落至翟瑛面前,禀告道:“袁知县是清河王爷的人。”   袁知县贪污巨款,清河王爷掌握清水县的铁矿权,而这里的铁矿石大宋最大的矿区。“船商与袁知县私往密切。”   “你暂且跟在我身边保护。”这次的任务竟是与清河王爷有关。   “是。”她隐于夜幕中。   “等等。郭蔷。”翟瑛语速慢了点,暗卫又嗖的一声跪在翟瑛面前。   “就用真面目吧,去换件衣衫贴身跟从,然后去取白氏小姐的一根手指。”   “是。”   翟瑛没想到,郭蔷速度之快,一会就站在翟瑛面前。面目平平,看过去是个老实的女人,却捧着一根血淋淋的手指脸无异色,翟瑛点点头把手指扔到湖里。   翟瑛重新回到酒席中,儒荷嘟着嘴看她,她自罚三杯,已是薰薰显醉态。儒荷将翟瑛扶起,袁知县嘿嘿笑两声道:“翟大人远道回来,定是累着了,下官让儒荷伺候您。”袁知县可不敢给翟瑛塞银票,要是这人翻脸可不好惹。   袁知县绿豆般的眼睛眨两下,光芒毕现。抓起猪蹄大吃起来,就一个黄毛丫头,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也翻不过我的五指山!袁知县把油水揩到袍上站起,陈老脸上的皱纹舒展开道:“袁知县,早做处理,王爷交待了,必要时。”陈老一手抚摸杯沿一手作出抹脖子的手势。   袁知县道:“小人知道,陈老好生坐着。”,她沿着儒荷与翟瑛所走的路。   儒荷撑着翟瑛到他的屋子将她放在床上道:“翟大人,您看看奴家。”儒荷绯色裙裾像水中的红莲,萤豆般的烛光发出暧昧的颜色,桃花眼中有别于云想南的明艳,是噬入骨髓的媚。   翟瑛着实惊艳一番道:“很美。”   “我家大人待我是极好的,今晚要我来伺候大人,大人可要怜香惜玉啊。”儒荷边脱衣服边缓缓道来,细细软软的音调搔着翟瑛的耳鬓。翟瑛暗自掐了把大腿,她需要清醒,不能沉沦进去,努力忽略小腹的燥热与□的酥麻。    儒荷拉下衣带,纱织的外袍如水般滑在地上,里面是水绿的亵衣,中衣下便见得精致的锁骨。再轻轻一拉,胸前的两粒樱红便露在空气中,圆润的肩头白嫩的皮 肤,墨发长披,衣裙下是挺翘的臀。翟瑛调转心思,床幔上的鸳鸯戏水,床铺上的绣枕,这便是男儿的闺房。翟瑛鼻子热热的,差点就要流鼻血了。儒荷一步步靠近翟瑛,伸出手想要攀住翟瑛的肩头。   翟瑛狠狠掐了一下大腿,逼迫自己清醒起来。   儒荷狐狸般的微笑,没有人能抵挡,即使是七旬老妇面对我的胴体都会像狗一样扑过来啃咬。作为第一妓院的花魁,从来都没人会逃过我的诱惑。 第二十章 脱险   就在儒荷即将碰上翟瑛时,翟瑛握紧拳头大声道:“不要过来!”   儒荷娇软的声调:“大人,奴家很冷。”   “我并非不想,只是,只是,我是石女。”翟瑛双拳紧握放在膝头微微颤抖。宫里的阉人都是穷苦的女儿送进去喝了碗药,药能使女儿的阴穴封闭变成石女。   躲在暗处的袁知县诧异地睁大眼睛,继而猥琐地盯着翟瑛的某处看。没想到位高权重的翟太傅是个石女,难怪会留在宫中像个阉人似的服侍皇子。袁知县看着儒荷粉嫩的胴体伸出舌头舔舔干涩的嘴唇。   儒荷嘴唇微张,显然惊到了,过了一会儿道:“大人,那儒荷不打扰您休息。”   翟瑛把外袍脱下给儒荷披上,他年纪还小,夜里容易受寒。   儒荷睁大眼睛,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对自己,那些高官老爷与他交合后都是直接走的。水汽在儒荷的眼里翻滚但转瞬即逝。儒荷拉好衣服走出房间,夜色微凉,儒荷在拐角之际纤细的手指覆上衣裳上的花纹,把它拽下,旁边走出个低眉顺眼的小厮给他披上衣服,儒荷把外袍丢给小厮不做理会。   翟瑛自回了府邸常常懒散,清闲了些时日。年云便捣弄些曲子或弹或唱,翟瑛教年云唱首水调歌头,年云兴奋地将词写下来贴在床头。   一日收到两张请帖,一张是陈老的,另一张是魏升金邀她去吃饭的。翟瑛靠着贵妃椅腾地站起,她倒忘了去拜见清河王爷。翟瑛收拾好衣服待要出门,明儿挡在门口,翠色衣服像是快融入身后的一墙碧藤,眉眼倔强坚定地堵在门口,翟瑛问道:“明儿,你这是作甚?”   明儿回道:“请小姐带奴出门。”   “为何?”翟瑛不解。    “奴每次见您出门都担心您会出事,奴身上有医术,倘或遇上什么事,明儿能救主子。”明儿医术超群,随身都带着银针。明儿倔强的很,拦在门口,那架势仿佛翟瑛一定得把他带出去。可身边已有武功高强的郭蔷了,便不怕有何不测。她用服了你的表情看向明儿道:“犟驴,还不快去拿伞,这天快下雨了。”   明儿欣喜道:“奴这就去。”   翟瑛出门身边多了默不作声的郭蔷和时刻保持警惕的明儿。陈老将翟瑛迎至大厅吃了顿素宴后道:“我请大人来本是交情,可这两日生了件事,便要多言了。”   翟瑛喝口茶道:“陈老有何事尽管说与我听听。”   “听说朝廷要将铁矿收为官办,翟大人在皇帝身边呆久了,可有此事?”   “怎会?我确不曾听说过。”翟瑛是真的没听说过,听陈老这么一说,果真是铁矿上的问题咯,若庆帝遣我来此只为此事好像会太过简单。   “老奴也不信皇上会对王爷如此,皇上待王爷算是极好的,有什么好的都往王爷那里送。”陈老仔细看着翟瑛的脸,奈何她滴水不漏。    翟瑛自忖这陈老就是粒探路石,若她说有不就坐实回乡有异吗,当下接话道:“皇上常对着小时的玩物怀念,对王爷自是看重非常,怎会为小小铁矿伤了姊妹感 情。”翟瑛说小小铁矿时,小心肝都在抖,大宋的百分之五十铁器均出自清水镇,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不禁为天家的骨肉情而叹息,为了利益真的啥都能干。   “是啊。”陈老望着窗台上的兰花发呆。   翟瑛见陈老稍有困意便告辞了,心内暗忖道:“人都是有私心的,钱财权益全是吊睛老虎,稍有不甚便跌入万丈深渊,看来我都要成和尚了,念些有的没的,自己还不是也在追求。”       出门时,天上下起濛濛细雨,明儿为她撑伞。过桥时,翟瑛忆起她曾蹲在此处看着云家家院抓耳挠腮的情形。前方便是云府,前些日逛来打听一下云想南的行踪都 碰了一鼻子灰,被拦在门外,门口的小厮禀告云想南都不在府上,久了便觉得蹊跷。翟瑛上前打听道:“你家公子可在府上?”   小厮见又是翟瑛便道:“我家公子今日在府上会客。”   翟瑛负手踱步递给小厮几两银子道:“劳烦你去通报一声,云公子可能会见我。”   “小姐,奴不知什么人要您大费周章。”明儿小声问道,望着翟瑛的后脑勺手在袖里攥紧。   “是为故人。”   小厮跑的极快,两下便回来道:“我家公子请小姐进去。”   翟瑛对小厮和颜悦色道:“多谢。”翟瑛不禁多疑,前几日也是如此但出来的结果却是他不想见,今日或许不同,翟瑛猜云想南肯自己进去不是出于单纯的想法,可这又怎样,她想见并且见到了,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翟瑛顺着一条石子路走进去,一路的风景依旧。进入大厅,里面的陈设也没变化,仍然挂着一幅高山流水图,一盆水仙花。扶手椅上的位置本是云家主母云清永远 守候的地方,现今成了云想南。云想南一身白色立领绣莲小衣,闲闲拨动暖手炉里的碳,眼底光华流转,似笑似嗔,身后仍站着青色书生,那书生是云家的大掌柜名 为黄芩的女子。座下十二把红木靠椅均坐着人,全是各色各样的女人。   “云家的家业断不能毁在外人手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声调义愤填膺道,尾调尖利。   “论理,我得叫你做三婆婆,可你祖上不过是因姓氏与我家一样方连了宗,是再疏不过的亲戚,云家的产业你也管不着吧。”云想南撑着脑袋懒懒回答,那个三婆婆悻悻然坐下来。   “想南,你终是位公子,总得嫁人,我已替你找好人家,我家侄儿可好,我今日把画像都带来了。”一位中年女人说道。   “我母亲已过世,我的亲事自然由我做主,我嫁猪嫁狗你们还不是要乖乖承认她是云家家主!”   云想南话锋一转道:“桃香,给长辈们都倒一碗茶,他们都累了。”   “云家那点产业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替你打理,黄口小儿!”一个壮硕的女人愤恨道。   “是哪房亲戚用劣质的货给周员外,后来由大掌柜黄芩处理。”云想南慵懒地靠在扶枕上,场面极为僵持。    中年女人握紧拳头坐下,翟瑛听得一清二楚,这些所谓的亲戚对云想南咄咄相逼,露出可憎的獠牙,而云想南孤军一人,不!她的身后低头垂立着书生打扮的人,一袭青点白裙的黄芩陪着他。云想南心内是否会觉得他不是一个人,有黄芩这位臂膀,对他用情至深的大掌柜默默支持他,仿佛黄芩能支撑起想南的尊严,成为他坚实的后盾。翟瑛不做他想了,黄芩能做到的,她能做到,黄芩不能做的,她也能做到。 第二十一章 黄苓   翟瑛踏进去道:“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   翟瑛的到来就像一颗石子“扑通”一声打乱一池湖水。翟瑛这个人想必很多人都知晓了,京城回乡的大官呵。   “翟大人,您怎么来了?”云想南明知故问。   “我是想见云家主,便来了。”翟瑛直白明说。夜间梦见云想南随黄芩一同离开越走越远,怎么都赶不上。   十二位家族长辈都站起来,听闻是翟大人来了都心内畏惧。人便是如此,翟瑛现今的富贵冲淡了她以前在清水县的恶名,确切说都忘了。   有个胆子大的长辈问道:“翟大人与想南是何关系?”   云想南看了身后的黄芩,两人默契地互相点头。翟瑛强忍下心头的苦涩道:“本官与想南的关系还需他人置椽!”强烈的压迫感倾下庭中的人,他们都绷紧神经倒吸几口气。   翟瑛随即对云想南温和道:“清水县盛景如云,以前在县内没有好好逛过,你陪我去走走。”   厅中的长辈都听明白了,这位翟大人与云想南关系不一般。云想南攀上这样的达官,不好再惹,遂全作揖走了,隐隐有气急败坏的迹象。云想南笑容更深。想南,你现今欠我一个人情,我帮你赶走了老家伙,你可高兴?”   云想南转头对黄芩说:“你要去吗?”    黄芩露出儒雅的笑容道:“愿与公子同游。”黄芩此人确八面玲珑,温和的像一条潺潺的小溪,和她在一处没有丝毫压迫。可贵的是,她懂得何时做何时说,对云想南言听计从。翟瑛视她为透明人,她却恭谨有加,不曾出现恼色。一行人和和气气去游玩倒没出现什么乱子,翟瑛也皮厚地拉着云想南闲走,偶尔云想南有丝笑容便乐不可支。   明儿和郭蔷便远远地跟从着随侍。明儿心内黯然,想必云想南便是翟瑛心心念念的人,云想南脾气古怪模样倒是极好。明儿不知是第几次打量云想南,并暗暗想云想南可能是有什么隐疾才会这样脾气火爆,以后要给云想南来个全身检查,来个药补或药浴。   “郭护卫,云公子你瞧着如何?”   ……   “郭护卫,云公子究竟如何?”明儿忍不住摇晃郭蔷。   郭蔷斜了明儿一眼抖抖嘴唇道:“公子,你都问了我不下百遍,我嘴拙,不知怎么答你。好歹容我将这半碗茶喝完。”明儿迅速放开郭蔷的手抽出帕子胡乱将郭蔷手上的茶渍擦干连忙道歉。      翟瑛走进一座酒家,几重青色皂纱下的身姿飘渺,她对云想南道:“走的乏了,快过来坐下吃杯酒。”   云想南冷冷瞥了翟瑛一眼坐在另一张桌子,翟瑛也跟着移到他的一座。翟瑛笑道:“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有黄芩陪我回去便行。”云想南看了看黄芩,黄芩报之笑容。   翟瑛喝口酒道:“黄小姐看过去也是名士子,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去考功名?”   云想南阔袖下露出一截皓腕,正在小口小口地喝酒,酒量还是这么不行,翟瑛暗自偷笑。   “我打算再等几年,帮公子打理好生意再走。”   “不需如此麻烦,只要一张保荐书。”翟瑛伸出一根手指笑道,却见黄芩眼中有点兴趣,大宋朝允许高官推荐士子入朝为官。大宋的高官很少,一个官员一身也只能有一次推荐的机会。而且被推荐士子的命运就等于和官员系在一处,此中关乎名誉。   云想南听出端倪,翟瑛想用一张保荐书诱惑黄芩,或可用此威胁黄芩。云想南放下酒杯道:“大人是想耍什么花样?”   “想南,你酒量浅,不要贪杯。”翟瑛自顾自说着,双眼盯着黄芩,她等待黄芩的相问。   “劳烦翟大人细说。”   在黄芩的心里,功名还是重要的啊,翟瑛勾起一抹笑意。云想南毫不掩饰道:“翟小姐是想威胁黄芩吗?用这么卑鄙的手段,看来是草民高看了大人。”    翟大人,翟小姐,一直用这种称呼唤她。翟瑛有点怀念以前的云想南,会唤她作先生,他的眼神中期待翟瑛这个先生能替他解答问题,翟瑛最喜欢见云想南乖乖的 学生样。翟瑛充耳不闻道:“我可以给你写张保荐书,只要你离开云想南,从今往后仕途顺利,不然我便可以夺你士子身份!”既然已经卑鄙了,丑话便一道放开。 她的声音温絮,黄芩闻之面无怯意道:“我自然是怕的。”   云想南打断翟瑛的话道:“黄芩,你不必与此等怪人交谈,我们走。”   云想南面如驼红,气极了身形摇晃,一手撑着桌子。翟瑛忙想过去扶,云想南拍开她的手,眼神凌厉,像是暴怒的小兽。翟瑛的手僵在半空。远处的明儿见了此景飞快奔到翟瑛身旁,愤怒地看着云想南。   “我先走了,想南,你好好休息后再走。”翟瑛转身,语气中难掩疲惫与艰涩。翟瑛走得急,明儿小步跟上,真的难以挽回吗?云想南心中只剩下一个黄芩了,翟瑛刻意威胁只得到这个结果,当真可笑之极。   云想南看着翟瑛离去的背影,举起酒杯对黄芩说:“再喝一杯吧,黄芩!”   黄芩不会去劝云想南注意言行,在她看来云想南做的事他能开心就好,就连招亲一事,云想南也是为了打发族里老人的催促而办的。   “黄芩,你别不是听她说的话,想离开我。我都把她给赶走了呀。”   “只要你不把我赶走,我便不会离开。”黄芩看着云想南慢慢醉倒闭上眼睛。黄芩摇摇头将他扶起,忽然听到云想南的呓语,不可置信地退后两步,瞳孔缩紧。   “翟先生……”云想南的嘴角含笑,已是在熟睡中。   黄芩靠着自己的经济头脑以弱冠之龄当上云家大掌柜,但渐渐,她发现云家产业正在衰退,连账本都有纰漏。经过黄芩的查账,竟算出云家的亏本账务。此时,云家主母云清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云清连夜传唤她进主院。   云清银发夹在黑发间。呼吸急促,气若游丝,深陷的眼窝说明她极度疲累。云清歪在床头,唯有看着黄芩的眼睛亮如星子。   “坐吧。”云清示意她坐下。   黄芩也不扭捏坐下来道:“家主好好休息才是,您唤我来所谓何事?”   “我那儿子,请你帮她坐稳家主的位子,我大限已至。”云清的神态平静。   “家主,恕我不能马上答应你,你该知道云家商号的亏空。”黄芩很理智,不会因为云清曾救过她一命而快速答应。   “我怕想南压不过那些老狐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那儿子是个痴儿,你帮他,他自然感恩戴德,你再对他好点。等到家业稳定便让他嫁给你,他定会同意。”   黄芩思索片刻,好歹云清还救过我的命,也该帮帮她。于是便道:“主母言重了,我帮是定然,可叫公子嫁给我,我的要求很高的。”,她心中一直存着娶一个心爱的夫郎而不是凭着利益得个无爱的婚姻。   “这也好,云家家业断不能毁。”云清低喃着。黄芩认为她爱财如命,竟把唯一的儿子放在次位,她很不解。   黄芩第一次见到云想南,云清已下葬,云想南一身白色皂纱,鬓边别了一朵白花,眼无焦距,背影单薄凄楚。黄芩与他交流,云想南慢慢清新看着她竟说:“翟先生,都是你,不!是我害死母亲。”      黄芩觉得这句翟先生陌生无比,一直困扰着她。直到家业好转,直到翟瑛回乡,直到云想南突然对她百般依赖,直到现在!原来,云想南一直没忘记她!而我,只是一个幌子。 第二十二章 王爷   翟瑛用笔来勾勒云想南的脸,几笔下去他的嫣然笑容便跃然纸上。嗯,这个才是我的学生,名唤想南。翟瑛在旁边写上想南二字,把笔搁在一旁,窗外下雨了,淅淅沥沥,缠缠绵绵。   明儿端来一碗银耳红枣汤道:“小姐,这是年云做的。红枣补血,您要多吃点。”   “嗯,年云这孩子这会子在做什么?”   “他呀,头疼的毛病好些了,还会练字,心智倒像长了点。”明儿顺便给翟瑛研墨,看了眼桌上的画道:“这个,不是云公子吗?只是有点不像。”   翟瑛苦笑道:“这位以前的云想南。”   翟瑛想起以前教云想南那时,单纯的要让他好要培育他成才,他也正是单纯的年纪,喜欢笑喜好玩,翟瑛便时不时拿新奇的东西逗他。恍若隔世啊,翟瑛缓缓道:“云想南以前是我的学生。”   但是,我还爱他是吗?翟瑛扪心自问,又何来的煎熬,难以靠近的痛苦,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奚落拒绝。云想南,我是前生欠你了还是怎样?翟瑛把画纸撕烂,云想南,我想折断你高傲的翅膀,把你禁锢起来!   明儿匆匆赶来道:“小姐,云公子要见你!”   明儿话音刚落,云想南便冲进来,他长长地墨发披散,白色的衣裙上有明显的水渍。谁知,他揪住翟瑛的领子道:“你又威胁了黄芩什么!?”   翟瑛挥开云想南道:“你发疯了吗?”   云想南跌在地上露出尖尖的脸道:“我是疯了,翟大人比我更疯,难道我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要威胁黄芩毁自己名誉!?”   翟瑛大声道:“是啊,我告诉你,死都要抓紧你!”   “不要!黄芩她不要我了,连她都要离开我。”云想南失神地爬向翟瑛。   黄芩离开他,他就成这样了?翟瑛拉住云想南的头发重重一扯带动他整个人起来,再一手摁住他的肩往外推。雨将他们的衣服都淋湿了,翟瑛拉着云想南到水井旁拿水狠狠泼了他一下道:“云公子,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好笑死了!”   云想南似乎清醒许多道:“大人,请你把脏手移开!”   “哼!”翟瑛死死摁住他哼出一口气把他拽到房间推进去道:“你以为我喜欢你,就不敢动你,你只是一个商人。”,然后她转身把房间落锁。   “明儿,你每日三餐送进去,不要放他走!”翟瑛甩袖,我就是要囚禁云想南,受了天大的委屈,什么时候再威胁黄芩了,只有她受不住诱惑才会离开你的。   “翟瑛,你这个卑鄙小人!”云想南在里面喊道。   “既然你说我卑鄙,我就卑鄙给你看。明儿,给他下软骨散。”   翟瑛径直走出门,郭蔷上前道:“主子,铁矿那边发生暴动。”   翟瑛冷笑道:“这是哪个有心人做的好事。”   “去拜会王爷吧。”       清河王府在县东的商业区也是最靠近铁矿的地方,越往东街道旁的繁华程度越高,货物琳琅满目,有金银铜精致器物。矿区有个高高的炼铁炉,翻滚的火星与浓汤 绞在一起,远远看过去好似火焰山。工人们黑着脸聚在一处,翟瑛扒开人群,挤进去看到一排全是担架,架上的人全都已经断气,她们的衣服沾满了血,很多看不清 面目,死相凄惨。   “这肯定是闹鬼啊,我逃出来,当时忽然间洞里有一团幽蓝的火,慢慢变大有的人被火舌拖进去。后来轰的一声,那洞口就塌了!。”   其他矿工嚷道:“上头的人还说洪全妖言惑众,抓进去还没放回来!”   “这矿都塌了三四次,都没见上头给个交代,这是把我们往死里推啊!”   几百个矿工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人头攒动,嚷着要给个交代,放看洪全。   翟瑛走到被工人封住的矿口,地面有些黄色粉末,她蹲下拿了些凑到鼻子旁闻了下,这是硫磺!这个时代火器还没有用在军事上,硫磺还只是道士炉里的炼丹材 料,那这些大量硫磺是从哪来的,翟瑛忽然意识到,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如果是庆帝,就代表她的爪牙在这里。翟瑛左右望了望,感觉有人在暗处看着自己。   这次暴动如果传到朝廷,朝廷就有权将军队开到清水镇,名为镇压暗为收权。      翟瑛站在清河王府门口,一抬眼便能看见顺山势而生高耸的宫殿,层层叠叠青色的屋檐,卷檐飞阁,钩心斗角。间或有青松点缀,白鹭环着宇室轻摇羽翅。相交皇宫的金马玉堂,清河王府尽显浩瀚之气。   大门旁栽种柏树刹是清幽,翟瑛不禁对清河王爷其人感兴趣。   门口的侍卫过来问道:“你是何人?”,其彬彬有礼让人大感王府内侍卫的素质高。   “在下是翟瑛,前来拜见王爷。”   “哦,您便是翟大人,王爷已叫我等候在此带您进去。”   “那有劳了。”   翟瑛顺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往上走,有宝刹独有的清凉之感。过桥转楼,最后上了一座名为揽月楼的阁楼,侍卫立定开口道:“翟大人请进去,后面这位请留候此处。”   “郭蔷,你且候在这里。”翟瑛跨过梨木门槛走进去。   但见香木栋檬间,纱窗绮缦暗闻香。翟瑛隐隐听到里面有女子欢愉的笑声遂循着声音再往里走。走至一个宽阔的庭台。一个墨发长披的女人身着桂子绿齐胸瑞锦襦 裙,赤着脚,背对着翟瑛,身影飘渺,阔袖随风舞动,正在吹走翠笛。而离她一尺开外坐着一个端庄秀丽的男子,他的额上有粒胭脂痣,正在微笑着调琴。两人和 鸣,曲调清冽旷远,纵是翟瑛不懂音律也跟着哼两句。   早闻清河王爷姜容瑞喜好玩耍,精通各类乐器。当初明帝(庆帝的母亲),言她喜爱游戏喜好玩耍甚得朕心。果然名不虚传。   翟瑛待吹奏完毕躬身行礼道:“翟瑛拜见王爷。” 第二十三章 囚禁   姜容瑞转头,她微菱的唇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双眼极其明亮,声音更带有童音般的透澈。她说道:“快起,本王听闻你回乡,特意与正夫谱一曲,你听着如何?”   “此曲只应天上来,人间难得几回闻。”翟瑛由衷赞道。   “翟大人说笑了。”正夫箫墨染笑道,站起身时风卷缎带,带着凛然天成的大家之气。   “墨染,下次再谱一曲吧。”姜容瑞走进内室。   清河王爷如此安逸快活,实在想象不出她要与皇上作对。铁矿暴动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她欣赏风景的心情。   “不用拘谨。”姜容瑞笑着摘下一朵芙蓉别在耳边,脚步轻盈快活。   “皇帝姐姐怎么样了?”转到水榭,姜容瑞坐下来询问道。   “皇上经常提起您,说是想念王爷了。”   “嗯,皇帝姐姐待我最好,等到了回京述职便能见到她。”姜容瑞兴奋的样子连耳边的芙蓉都黯然失色。   “我带你去看看好玩的玩意。”姜容瑞话锋一转拉着翟瑛便跑起来。翟瑛被拉的不知方向。当回神时又至一座殿宇,却是在山顶了,俯视下去,还能看见那座火焰山翻滚的浓汤,聚集着的工人全不见了,还有全镇的风光!   殿宇里面星河罗布,屋顶乌漆麻黑排布发亮的星宿,下面摆了一副棋局。黑白相间,密密麻麻,翟瑛看着一阵头痛。清河王爷真是样样通,偏她还问翟瑛道:“翟瑛,你看着局势如何?”   “下官只觉得黑棋陷入死局,白棋气势惊人,步步险招。”   “嗯。”清河王爷表现出不满的神情。   “下官棋艺不精,但还懂得一种棋。”翟瑛连忙补上一句话。   姜容瑞拍手笑道:“快些说来。”   “是象棋。”翟瑛拿着笔在图纸上画出象棋的棋盘,楚河汉界以及棋子。“这是根据一个故事所造,其中精妙要试了才知道。”,翟瑛笔走游龙,边画边讲明规则,因她舌灿如莲,姜容瑞听的津津有味早已跃跃欲试,一画完就喊府里的能工巧匠拿去做。    姜容瑞给翟瑛粗略讲解了那些星宿,翟瑛从心里佩服并防备着她。约过了两盏茶时间象棋就被做了来。翟瑛没有刻意相让凭着自己的水平赢了前几盘,可到了最后 是翟瑛被打的落花流水,但她脸上没有恼色使姜容瑞暗忖她气度不凡。其实翟瑛在下棋时把自己想成局外人,对棋局的输赢就看淡了。   天色渐晚,翟瑛告辞,姜容瑞特意将她送到门口道:“下次再来呀!”   翟瑛登车道:“嗯。”   陈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走到姜容瑞身侧道:“王爷,翟瑛狡猾之至,不可姑息啊。”   “这只狐狸甚有趣,何不为我所用,找到牵制她的方法。”姜容瑞依旧是好玩的表情。“如不为我所用,就依你之言,杀了才干净,免得其他人继续玩她。她回乡是游乐还是办差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      此时的翟瑛已陷入一张大网。她在马车内打了个喷嚏。快到府邸时,心内烦躁,云想南不知道怎么样了,他肯定恨死我了,不过,这也好。   到了门口,已是掌灯时分,翟瑛撩开帘子。她看见门口一抹月白身影,是明儿再等她,他手里红色的灯笼映了他的脸庞柔和。翟瑛突然心头一暖,原来还有人在等她回家。明儿跑过来怪道:“小姐,您怎的现在才回来,出去也不带上奴。”   翟瑛道:“让你看着云想南,他怎样了?”   明儿蹙着眉头道:“云公子他今日都没吃饭。”   翟瑛叹口气走到关云想南的房间,手里端着一碗蛋花推门进去。    “嘎吱”一声,云想南闷头睡觉不作理会。翟瑛走过去轻轻推他,云想南没有反应,可能是服了软骨散没了力气。翟瑛再推他一下,见还是没反应就坐在床沿自顾说道:“你虽不记得我,我猜是选择性失忆,你就那么记恨我那么想忘记我。这个也不提了,我到死也不能忘记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可你,为了那个黄芩眼巴巴跑来,是羞辱我还是羞辱你自己?她离开你,只能说不够爱你。”   云想南“嚯”的转身道:“大人,你看清楚我现在的样子。”   “都是黄芩在我身边帮我,教我如何打理生意,再过一会,就一会,我就要嫁给她了。你怎可如此欺我,如此欺我!”云想南抑制不住流下两行清泪,委屈的抽泣。   翟瑛看着云想南脆弱的样子,想到他一介男流要怎样顶住世俗的压迫,便抱住云想南,拍拍他的背道:“莫哭莫哭,先生在这里,我给想南讲个故事吧。”   翟瑛继而想起她以前和云想南相处的小细节,云想南每次生气难过都是翟瑛科插打诨让他破涕为笑,翟瑛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第二日,翟瑛让明儿给云想南送一套衣服,装扮清楚了塞进马车。   云想南一进马车便看到闭目养神的翟瑛,开口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再过一两天。”   “现在要去哪?”   “去一个旧友家。”翟瑛吐出一口气发现云想南没有反应倒有些不习惯。   云想南坐的离她很远,翟瑛道:“坐我旁边。”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云想南话音刚落就被翟瑛拉到怀里,想要发作时,翟瑛道:“别动。”,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白莲玉笄专心致志的给他戴上,云想南摸了摸没抽出来却道:“大人何不给我一根簪,我还欢喜。”他在说他已经用不起鲜嫩的玉笄,翟瑛回道:“你不老呀,你在说此话时,心中定是不快,又何必闹的不快乐?”   云想南冷哼一声待要开口,翟瑛道:“你别说话,过来看看。”翟瑛示意看窗外,云想南凑上去看,翟瑛指着一对对骂的夫妻道:“你看,那个夫郎牙尖嘴利,骂的他妻主哑口无言。”   “那是女人自知理亏,才骂不过她夫郎。”   “你看,那个女孩和男孩在追着一只狗儿玩耍,他们多开心啊。”   “那个女孩抢了男孩的糖,男孩便喊上狗儿一起追她。”   “嗯,想南有自己的观点很好,不过,你看,他们牵着手一起玩,岂有争夺之意。”   “哼,孩子心性,易变是常理。”云想南冷哼一声,扭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翟瑛好笑的看着云想南耍性子,马车忽然停下来,郭蔷道:“主子,到了。”   “你以前来过,还喝过酒的。”翟瑛拉住云想南下了马车。眼前是四方宅子,一棵杏树灿烂开花,落樱缤纷。 第二十四章 有凤   “金姐,我来啦!”   “嘿,说来就来啦。”魏升金怀里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婴。   “翟瑛,凤梨学艺归来了。”魏升金欣喜道,又看见翟瑛身后的云想南,惊讶地对翟瑛挤眉弄眼。   翟瑛抓住婴儿的手道:“叫什么名?”   “魏宝儿,怎么样。”魏升金咧开嘴,白花花的牙在阳光下特别亮。   “魏宝儿?”翟瑛的眉头抖了抖,伸出手道:“给我抱抱。”   魏升金小心把宝儿放在翟瑛怀里,翟瑛掂了掂,还挺沉的。魏宝儿睁开眼,湿濡濡的眼睛看着翟瑛呀呀直叫,太可爱了,翟瑛注意到云想南跃跃欲试的眼神,把宝儿递到他怀里道:“小心着哈,孩子都很脆弱的。”   云想南小心翼翼的抱着宝儿露出温馨的微笑,说道:“宝儿真乖。”   翟瑛心里甜滋滋的,如果她也能和云想南有个孩子就好了。魏升金把翟瑛拉到一旁道:“云公子怎么来了?”   “我把他带来让你们看看。”翟瑛眉目如沐春风。   “好吧,成亲一定要叫上姐姐呀。”魏升金拍拍翟瑛的肩膀,翟瑛用温柔的眼光看着抱着宝儿的云想南,在阳光下,他的眉眼都柔和了,泛着细细的光辉。   “凤梨酥呢?”翟瑛问道。   “她呀,你见到可能会不认识她。”   “怎么个说法?”翟瑛好奇凤梨酥会长成啥样,不会还是那么矮吧?   “阿霖在厨房,他把凤梨叫去帮忙了。”   苏霖是个反传统的革新派男子,居然会叫凤梨去厨房帮忙。翟瑛忍不住溜到厨房,现在没人拦着她,也好自己炒几盘菜,想前世,她做的家常菜是无人能挡。   厨房不大,但各类炊具都是有的,苏霖撸起袖子在切菜,而旁边那个麦色皮肤梳着一根大辫子,体态健美帅气的女孩便是凤梨酥!   “凤梨酥?”那人转头,笑起来两颗虎牙闪闪发亮,走到翟瑛面前拍了她的肩膀,声音洪亮道:“阿瑛!几年不见,你没多大变化啊!”   “嗯,你都变成大女子了!”以前那个总是把大女子挂在嘴边的小女孩真的变成大女子了,看来我们都得在心中树立一个理想。   “嗯,你看看。”白凤梨弯了弯臂膀,一块肌肉便撑起轻薄的衣衫,翟瑛捏了捏,呵,真硬!翟瑛想到武侠小说里说的神乎其神的隔空杀人的神功,便问道:“你的神功练到第几层?”   白凤梨愣了一下道:“什么神功?我是小弟子没接触这类的。”   原来不是神功,郭蔷是暗卫,她亲眼所见有轻功这种武功,翟瑛又问:“有没有轻功?”   白凤梨嘿嘿笑道:“我只练了二层,轻功要从小练起才会有种飞的感觉,不过我也能飞檐走壁了。”   “你们两个别愣着,快来帮忙。”苏霖转身,他的脸蛋圆圆的透着红润,动作麻利。   “好咧!”翟瑛与凤梨异口同声道。   “苏霖,你让我炒几道菜吧。”翟瑛期待地看着苏霖。   “好啊,炒不好以后就不让你进厨房。”苏霖佯装严肃。   “好。”翟瑛准备好食材撩起袖子就开炒,其姿势顺溜的,白凤梨在旁边张目结舌,她去少林习艺也只学会熬粥蒸馒头,几时见过女人会炒菜。   苏霖擦擦手走出去。   云想南抱着魏宝儿坐在葡萄架下晒太阳,魏升金在一旁说育儿心经。苏霖听见了过去拍了一下魏升金道:“这两下就聊起来了,快进去帮忙。”   魏宝儿看见爹爹伸出双手要他抱,苏霖便接过宝儿坐在云想南身旁。   “没想到翟瑛真的会炒菜,还以为她是说笑的。”   “她还有什么不干的呢。”云想南思及她将自己囚禁起来不免又起了性子。   苏霖却没在意道:“别嫌我多嘴,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没。”云想南吐出一个字看着嫩绿的葡萄芽发呆。   苏霖惊讶地睁大双眼尔后用探究的眼光看着云想南道:“翟瑛带你来不就是让我们看看她要娶的夫郎吗?”   云想南不答,反而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两年的时间他想了很多,如果他没遇见翟瑛,或许母亲就不会死,或许他会嫁给刘表姐。云家会更强盛。   “不要闹脾气呀,遇上喜欢的人就要牢牢抓住。”   “不是,我根本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很累,累到喘不过气。   苏霖摇摇头道:“你要摸着自己的心想想。”      翟瑛做了一大桌的好菜,数一下有糖醋排骨、蒸鱼、爆炒鸡丁等还有一锅散发浓香的炖肉汤,加上一碗香喷喷的米饭真让人食指大动。   魏升金拍开酒盖给凤梨与翟瑛各倒了一杯,云想南看了眼菜色,好想吃排骨呀。翟瑛把排骨夹给云想南,“你尝尝我做的。”   “阿瑛,你厨艺不错呀。”魏升金对她竖起大拇指。   “什么时候学会的?”白凤梨问道。   “你们没问我,我就没说。很久以前学会的。”翟瑛想起她学炒菜还是听了一句话,要想绑住男人的心就要学一手好菜,不知道现在有用吗?翟瑛看向云想南献宝似的说道:“想南,美味吗?”   “还不错。”云想南吃饭慢条斯理姿势别提多优雅。   “那我以后再做给你吃。”翟瑛笑道。   凤梨很快消灭一盘菜才放下筷子道:“阿瑛,莲蓉她现在如何?”,白莲蓉一支人自上了京城,连凤梨这样的亲戚都没得知她的消息。   魏升金也放下碗筷,她们以往是四人行,现少了一人。几人都面露感伤。   “莲蓉成了太女的人,而我成了太傅没掌实权也无性命之忧。我和莲蓉已经少有来往。”   “诶,莲蓉那人,你能拉她一把就尽力拉下吧。”   翟瑛答道:“一定。”   “凤梨,你往后要做什么?”   “这个嘛,我想去开个武馆教人练武。”   “要不以后我们就开个学校,我是语文老师,你是体育老师。就让金姐承包食堂,如何?”翟瑛一时口快说了一大串,桌上的人盯着她的脸集体笑出声,翟瑛道:“你们先别笑,以后我会证明的。”      月上柳梢头,翟瑛拉着云想南告辞,马车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翟瑛道:“官路沉浮,不晓得何时能脱身。”   “大人去考官,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追逐权势地位。”云想南双眸光华流转。   翟瑛扑哧一笑道:“这是另一面,权利可以帮人实现不能实现的梦想,爬的越高越没人敢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   翟瑛指着云想南耍无赖道:“就是你呗,我的心好受伤。”   面对翟瑛难得的一面,云想南还有点招架不住道:“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   “想南又欺负我。”翟瑛露出许久未见的小女生撒娇必杀技,只有在李氏面前才会有的姿态,云想南冷冰冰的脸松动了,翟瑛瞧着心头欢喜记下他吃软不吃硬的样子。   “那我不说话了。”   “喊我先生吧,想南。大人那个词别叫了,怪伤心的。”翟瑛抓着胸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云想南想起他养过的一只小狗。   云想南细细咀嚼“先生”二字,这个人教我习字教我孝顺母亲,却把我辛苦堆砌的祭台推倒,来之不易的幸福就此破灭。先生来教我如何恨你。   马车毫无征兆的停下来,翟瑛小心翻开帘子,一枝利箭带着穿墙的力道划过翟瑛的脸带下一串血珠,把马车射出一个洞。郭蔷正和三个黑衣人搏斗,翟瑛取下车上的弓箭,幸好她还是常常练习射箭,翟瑛快速搭好箭,拉开往一个黑衣人疾射去,正中黑衣人挥刀的胳膊,那个黑衣人翻滚着从树上掉下来,翟瑛想再挽弓时,云想南叫道:“这里有个人!” 第二十五章 婴案(1)   一个满身血污的孕夫正躺在路旁,挣扎着要起来,翟瑛回头对云想南道:“你坐着别动。”   翟瑛跳下马车,孕夫感觉有人跑向他立刻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别杀我!”   孕夫的发丝上凝结着血水,接着月光翟瑛低喊道:“于虹,是于虹,你怎么了?!我是翟瑛”   “别杀我,别杀我!”于虹抱头喊着。他胸口的刀伤大量流血,下身鲜艳的血蔓延开显得暗夜幽森诡异。翟瑛忙把于虹抱上马车道:“想南,我们得救他,你抱住他不要摇晃。”   翟瑛去驾马,她狠狠抽了一鞭子,马儿立刻冲出几十米,翟瑛拉住缰绳勉力使马车不偏离轨道。   街道上空无一人,翟瑛的马车轰鸣而过,车后有个黑衣人追着他们。黑衣人跳上车顶投出一个飞镖扎进马腿,翟瑛紧紧拉住缰绳,见牵制不住抽出袖剑将缰绳齐根砍断。马儿脱离马车嘶鸣着跑开,翟瑛耳根动了一下迅速转身用袖剑挡住快砍到她头地大刀,翟瑛觉支撑不住咬牙道:“我不想死了还不知道杀我的是谁。”   云想南握住一根簪子在黑衣人身后,光亮一闪云想南准备向黑衣人刺去,黑衣人大手一挥将他打开,云想南撞在车壁吐出一口血,黑衣人冷笑道:“不自量力,你死了去问阎罗王吧。”   “想南!”   黑衣人发力,可怜翟瑛小胳膊怎能挡住,锋利的刀已经抵到她的脖子。翟瑛发誓如果逃出生天一定要锻炼身体。   忽的一颗石子飞过来,黑衣人的手就在翟瑛面前开出一个血洞,黑衣人摔在地上翻滚两下飞也似的跑了。翟瑛回头,但见一个蒙面的白衣人立在屋檐,在冷冷的月光下那白衣显得单薄。白衣人的袖子窜出一条白布裹住于虹轻轻一拉,于虹就在翟瑛视野所及之处被拉走了。   随后赶上的郭蔷身上挂彩单膝跪在翟瑛面前道:“属下有罪。”   翟瑛抱起云想南道:“回去吧。”      黄芩一直在翟瑛府上等着,她是要请云想南回府。黄芩看到翟瑛抱着云想南着急地跑进来喊道:“把明儿叫过来!”   翟瑛见怀里的云想南快晕过去口不择言道:“想南别睡过去,你看,黄芩来了,你别睡过去呀。”,在灯光下,黄芩看见他们两人身上都带着血。   家奴哪里见过翟瑛这般慌张的样子,有的去烧水有的去请明儿过来。翟瑛把想南放在床上用温水擦拭他的脸道:“别睡过去,很快就好了。”   明儿急忙过来给云想南把脉,展颜一笑道:“云公子不会有事,他受了内伤且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奴这就去开药方。”   翟瑛又沉静下来,幸好没事,如果有个万一,没有万一。她吩咐侍从照顾云想南自己先去换了身衣服略一整修到前厅。黄芩还在那里等着。   “翟大人,我家家主几日未归,家中有几单生意搁在那要等家主过目。”黄芩丝毫不提与云想南的事情,一幅公事公办的表情。   “他受了伤要留在这里休养,生意场上的小事你决定就行,至于大事就拟个单子送来,如何?”   “这也好,那我告辞。”黄芩拱手告辞,翟瑛认为她来此的目的不止这么简单,便开口道:“你离开云想南是为何?你难道不想看看云想南?”   黄芩哂笑道:“他的心不在黄某身上。”   “就是因此?”   “大人未免小看在下。”黄芩说道,浓黑的眉毛微皱。   翟瑛摸摸鼻子笑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自便吧。”   翟瑛得了这个答案很开心,至少没人能搀着云想南一直走。她亲自熬了碗粥送到云想南房中,云想南歪在床头翻单子。黄芩做事效率还是很高的,翟瑛抽出一张看了看,是与其他商人合资的计划,翟瑛拉过一张牌骨凳坐在他身边道:“快别看生意了。”   “拜大人所赐。”   “叫我先生,也可以唤我作翟先生。”翟瑛纠正道。   “好啰嗦,真像先生。”云想南抽过单子瞥了眼翟瑛。   “我劝你不要搞什么合资。”翟瑛郑重道。如果云氏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云家的百年基业就尽毁了。   “此话怎讲,还劳先生赐教。”云想南摆出好学生的样子,翟瑛很是受用道:“依我看,清水县将有场大浩劫,你只要好好打理生意,凡事低调方能渡过此劫。”   “真是多事之秋呀。”   “嗯。”昨晚的事情已让人胆战心惊,先出现的黑衣人与白衣人为何要追杀于虹?   翟瑛握住云想南的手心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有危险,你用生命来维护的产业也不会有事。”   云想南挣了一下没挣开,只好任她握着思忖如何逃离这个地方。      两日后,于虹的尸体在林子里被发现,因为死亡原因古怪,袁知县草草落案把尸体送到义庄。于虹自她走后就嫁给了一个姓刑的女人,不幸妻主死了,留下个遗腹子过着独居生活。   清水县的义庄年久失修,房屋残破不堪,只有一个独眼老妇守着。   翟瑛、郭蔷、明儿三人一同到义庄,义庄旁栽植着树木,三人钻进林子惹了一群鸟雀四起。守灵人走出来道:“各位来此是何事?”   翟瑛道:“前日送来的一具男尸可否让在下过目?”   “那具男尸在送来时袁知县就下令火化。”   翟瑛一听只觉得一股火冒上心头,古代尸体大都是掩埋还没有焚烧的前例便开口骂道:“谁许她这么做!”   明儿还是少见翟瑛震怒的样子便对守灵人道:“老婆婆,你可见过尸体的样子。”   “老朽翻开遮尸布的时候见过一面,那具男尸的腹部被人用利器割开过。”   “那具尸体活着的时候是个孕夫。”   “谁如此歹毒,剖腹取婴!”明儿大骇。   翟瑛前世看过许多探案电视剧,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翟瑛只觉得要为于虹讨个公道不能让他白白丧命。官府草草判案,知县又这般作态,不怀疑她也难。   官府连续几日都有婴儿消失或孕夫失踪的案件,让全县人恐慌不安。      云想南准备出去走走,忽然门口蹲着一个身穿白衣的人,他正朝这边张望,云想南招手道:“进来吧。”   那人正是年云,他的眼神透澈,看向云想南问道:“我听说小姐在这里藏着一位娇客,哥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年云偏头神情痴傻。   云想南将头发顺到一旁道:“哥哥闷的慌,你来陪我说些话吧。”云想南想这孩子是个痴儿故发了怜爱之心道:“你叫什么名?”   “我叫年云啊,小姐叫我做年云。”   “年云,你怎么在这里?”云想南漫不经心道。   “坏人要摸年云,小姐就出现了,小姐说要给年云快乐。”年云开心的笑道。   云想南摸着年云的头道:“年云喜欢小姐吗?”   “年云最喜欢小姐!”   “哦。”云想南不置可否。摸着年云柔顺的发丝,他还能恨她多久,还能坚持恨多久?   年云的眼里闪过一丝慧黠,他注视着白色的镂空花纹道:“哥哥叫什么?”   “云想南,你可以常常过来玩呀。”   天色渐晚,一只鸟飞到年云的窗前,年云抓过鸟抽出它爪下的纸条,随后冷笑一声把纸条震碎。快速写了一张再绑在鸟爪上。云想南?哼。   扬州昏暗潮湿的小巷里,窑子红色的灯光。   丧失记忆被拐卖到窑子,却记得她试图接近的温暖笑容。听下人说一个商家公子一而再再而三令小姐受伤,在年云看来,小姐只是被回忆欺骗的人,而云想南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翟瑛正是一筹莫展之际,清河王爷邀她听曲,对于清河王爷,翟瑛一直有种莫名的警惕,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姜容瑞和王夫琴瑟和鸣,一曲罢,翟瑛抚掌道:“这首曲子更是让人听了忘却烦恼。”   姜容瑞笑起来露出编贝般的牙齿,“呵呵,你就会说这些话。”,她给自己斟了杯酒。   “听说县上人心惶惶,连本王都听说了,知县怎么都没管管。”姜容瑞话锋一转,可把翟瑛吓了一跳,她正襟危坐,管啊,可是怎么管,知县有意包庇这事,一丝风都漏不出来的铁桶叫人怎么查?   “这事蹊跷的很,想必知县也是焦头烂额。”翟瑛可不敢在王爷面前放肆,可从姜容瑞的口气看,她和袁知县没啥太大联系。   “知县是哪个官员?”   “袁知县。”   “哦,就是那个与陈老有过交往的人。”姜容瑞一笑而过续道:“真扫兴。”   王爷不喜袁知县就好办事了,翟瑛在心里盘算,那样查这事也轻松些。   要是让袁知县知道自己的主子已经厌弃自己到这种程度,那该有多伤心。   恰巧此时,袁知县家中张灯结彩要宴请宾客来过个生日。 第二十六章 婴案(2)   袁分的生日宴会上,儒荷婷婷立在袁分身旁。翟瑛接近袁分时,问到一股很大的气味,一种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谁知道儒荷在袁分身边盈盈笑语好似没闻到。   袁分的身躯臃肿,她不停地用手帕擦脸,给翟瑛敬酒时,翟瑛看清她的印堂发黑,眼窝也发黑好像几日没睡过。   “袁知县,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下官很精神,继续吃继续喝。”袁分抖动双臂,精神确是极好的。   儒荷抖开帕子给袁分擦手道:“夫人慢慢吃,各位大人,奴先告退。”   儒荷妖娆的身影渐渐隐没于亭台后。忽然一个白色的影子飘过,很清透的白纱。翟瑛站起来假意去方便一下,那个影子,是那个晚上的白衣人?!   翟瑛急忙追寻着影子到了一处水榭,白影消失却听见一个哭泣的声音。   再走十几步,翟瑛便看见一个人,是儒荷,他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在哭泣。翟瑛不再向前而是立即转身想离开,她不愿多管闲事。   儒荷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依然低头哭泣道:“翟大人,你要走吗?”   “更深露重,本官不便多留。”   儒荷紧接着道:“大人就如此嫌恶我,只因为我是青楼男子吗?”   翟瑛压着声音道:“本官为什么要嫌你。”   儒荷听了倒愣了一下道:“大人不会明白我的苦楚。”   又是几声杜鹃啼血般的哭声。   “本官很欣赏你的聪敏,但你的才智不是用在这个上的。”翟瑛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儒荷咬紧下唇笑着低语:“被看出来了。”      翟瑛跟着白影一直跑,世人只知怕鬼,殊不知鬼是更怕人的,因为人比鬼还可怕。四周空洞洞的,只余下脚步声。   槐树林里枝桠横斜,很想鬼影。翟瑛被树枝绊倒,那个白色的影子又出现停在一棵树下。翟瑛眯眼辨别方向,是在袁府西面。   白影飞上空留下一张纸条,翟瑛急忙拾起,翻开一看是个大大的鬼字!翟瑛的额上冒起细密的鸡皮疙瘩,手一抖纸条就被风吹走。脚下的地忽然动了一下,翟瑛“哇”的一声。脚下忽然出现一个大洞,翟瑛攀住那棵槐树极力爬上去,差点就命丧“鬼”字了(liao)。   这地方一定存了什么隐秘,翟瑛心有余悸,她一人在此,情急之下郭蔷也不在,翟瑛就在槐树上做了记号等来夜再来寻。      袁府内,儒荷点了灯走进袁分的房间,袁分在桌上写着什么。儒荷翩翩至袁分身旁,捧上一个青花瓶子道:“大人,该吃药了。”,袁分咳嗽两声道:“昨夜的药分量不够,下次要加分量。”袁分瞧着好像病入膏肓精神却很好。   儒荷道:“夫人将要大成,分量可以减轻点,不急于一时。”   “就你最古灵。”袁分轻笑着要拉过儒荷。儒荷闻到她身上的气味心中作呕,不着痕迹的躲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道:“听闻翟大人要查这件事。”   袁分轻叱道:“她能找到什么证据?”   儒荷也勾起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能把她赶出清水县不就无后顾之忧了。”   “此话怎讲?”      次日,翟瑛推窗对着天深深呼吸两下,嫩绿的芽从枝头冒出来。天依旧是蓝的,空气清新。翟瑛眯眼看对面的窗户也开了,云想南倚在床头一成不变的翻手中的单子,姿容清新宛如春日里的兰花。总是想着要将他绑在身边,甚至用卑鄙的手段欺压他,自己沉下来的性子在他面前就这么沉不住气?   翟瑛像往常一般端了碗小米粥放在云想南房里,翟瑛温声道:“别看了,快喝点小米粥。”   云想南点头连喝粥的动作都带着矜持,翟瑛笑眯眯地说道:“里面加了蜂蜜。”   云想南抑郁地瞥了眼翟瑛,不带有一直盯着别人喝粥还絮絮叨叨的。云想南喝了几口用帕子擦了嘴道:“先生何时放我回家。”   “这事还没提上议案吧。”   “你的后院有那么多美人,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你能想到这一点,为师甚欢喜。年云是我的弟弟,明儿是我的左膀右臂,怎么能说是我的后院人呢?”翟瑛笑的越发灿烂。   “我明白了。”云想南越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人。   “我曾经下过扬州去过江南,那里的景色自然不必说。可是,我想你如果能在我身边就好了,问东问西的,我好再做回你的先生为你一一解释。”翟瑛笑语盈盈,目光注视着云想南。   云想南的脸有丝松动,她不过寥寥数语,怎能辨其真假?云想南反而似笑非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与你只不过才相识了两个月。”   翟瑛一愣又笑道:“我相信你能感受到,想南。”   “我母亲的祭日快到了。”   翟瑛呼吸一滞,那个能守护云想南的女人因病而死,翟瑛停顿后才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云想南点头,一想起母亲的死,他就会不住的冒冷汗。全因为他,母亲才会死,全因为遇见她,所以,以前种种全是错的。      此时,矿工暴动却愈演愈烈,民众的怒火像是一个巨大的炸弹就等着一个导火索引爆它。清水县的铁矿区一而再再而三的崩塌,官府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煽风点火,最后导致全县近三分之二的矿工集体罢工。   翟瑛往茶馆里出来,看向最高的铁炉,里面不知掺入多少人的迷梦。   郭蔷进一步说:“主子,丞相有密信。”    丞相柳素凭借自己的力量一步一个脚印坐上宰辅的位子,帮庆帝坐稳江山,为国家鞠躬尽瘁,唯一的女儿也在治理黄河时丧命。但她一人揽权,门人广布天下,不知该说她是奸臣还是忠臣。翟瑛拆开信封仔细看了一遍,里面多是嘘寒问暖之意,还让她快点回京,不然出了变故她也鞭长莫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柳素对她的恩情她是还不起的,只等有日好好孝顺她。   “阿瑛,早啊!”魏升金和凤梨意外的出现在翟瑛面前。   翟瑛点头笑道:“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是特意来县里买礼品送给张家相公,他昨日生了个大胖儿子。”白凤梨举了举手里用红纸包的礼物。   “张家相公?”   “就是我们私塾老师的儿子,嫁了张家。”魏升金还想让魏宝儿和张家儿子结义金兰多个玩伴。   翟瑛才记起那个人,转眼间成了人夫还当了爹爹,真该去庆祝一下。翟瑛便随他们一起去,还没到村口就听到有村民说张家生了变故。   白凤梨腿脚快些很快跑到张家。张家我屋子里的腥气令人作呕,连平日的家禽啄食与犬吠声都没了。张家的女主人张连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呆傻了,死的人有两个,她唯一的老母和挚爱的夫郎,她的孩子不知去向,自己却幸免于难。   翟瑛随后到,见到是这番场景便惊怒想到,又是一件夺婴案!   “怎么知府没来查!”白凤梨跺脚低吼道。   翟瑛思绪万千道:“知县待会就来了,你们离开,别管这件事。”   魏升金愣了一下复把凤梨硬拉出来悄悄说道:“我们寻常百姓惹不起这事呀。”   她想起以前在一起玩耍的快乐时光,眼睛不由红了一圈。   “那阿瑛怎么办!”   “自求多福吧。”翟瑛的想法与魏升金一样,她坐在那里思绪万千,不久官府就来了,袁知县没来,来的是赵师爷。   “拜见翟大人!”   “袁知县怎么没来?”翟瑛看着赵师爷带来的一大串人。   “袁大人身体抱恙。”   “以前是怎么查夺婴案的?”   “这个,这个,下官也不太……清楚。”说到最后赵师爷额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就快滴下。   翟瑛一拍桌子道:“人命关天,怎能草率结束。”   赵师爷惊了一下道:“大人,是管不了呀。”   “为何?”翟瑛盯着她,能把她盯出个窟窿。   “没有线索怎么找,何况,能做到无声无息,卑职猜是武林中人。”赵师爷神秘兮兮的样子让翟瑛很是无语,还以为是什么情报。   “无法无天了是吧!”   “大人,武林中人杀人如砍瓜切菜,猖獗到不知王法。我们官府只能抓,可抓也抓不住呀。”赵师爷不禁诉起苦,她做了十几年师爷还真遇到多次武林无头案。   翟瑛一下子蒙了,到底谁是幕后凶手呀?      这时的翟府却是一派和谐,明儿算好用度捧上新衣服给年云送去,年云正在自己的院子里画鸟。他用细笔勾勒出大致的轮廓再慢慢画纤细的羽毛,真是惟妙惟肖。明儿站在海棠树下,年云抬头展露笑颜道:“明哥哥,来看我画的鸟。”   明儿凑过去笑道:“年云画的画越来也好看,等以后出阁了画个百鸟图当嫁妆就甚好。”   年云不好意思道:“明哥哥最坏了,哥哥以后不是也得嫁人。”   “我早就断了凡心,不同的人选择是不同的路呀。”明儿抚摸年云柔顺的发丝。   年云依偎着明儿低声道:“难怪哥哥不伤心,我可是很伤心的。”,对于明儿,他乐意与他亲近。 第二十七章 婴案(3)   夜黑风高,翟瑛往衣服里塞进火折子,翻开一整个袋子把从一号到十号匕首插在腰间(作者要折腾死我呀!),准备要充分些,毕竟是第一次夜探。   郭蔷在她身边面瘫的脸上嘴角直抽筋,幽暗的烛光忽闪忽闪,翟瑛绑好最后一个衣带。   “小姐,小姐!”传来明儿敲门的声音。   “我睡下了。”翟瑛虚着声音。   “小姐,明儿闯进来了!”明儿奋力一撞,手里的灯火忽明忽暗。   翟瑛也不想这样的,她的一只脚在外面一只脚在里面,明儿进来了,她稍作镇定道:“没我的吩咐就贸然进来。”,她府上四周都有眼线,出于无奈她只有偷偷地出去。   “小姐,你把奴带上吧,奴可以帮你的。”   “我是去夜访,你在反而不方便。”翟瑛叹口气道,颇有语重心长的感觉。   “主子,明公子的解毒功夫很不错,轻功也不错。”连郭蔷都为他开口,翟瑛听清后难以置信,明儿居然会轻功?   “也不算得什么轻功,只是脚程快些。”明儿腼腆地笑了一下。   “好吧,我们这就出发。”   翟瑛跳出窗很羡慕地看着明儿能够跑的毫不吃力,而她是完全趴在郭蔷身上飞檐走壁。翟瑛指着方向,三人很快到了那片槐树林。   那个被做了记号的树就立在面前,下面可能就是个无底洞,翟瑛指着槐树下指示往下跳,郭蔷与明儿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跳下。那块地下果然有条暗道,翟瑛抓着火折子往四下看,有点潮湿一只爬虫匆匆而过,前面似乎更黑了。   走到一处三岔口,翟瑛顿住脚道:“三条路只有中间一条的地上有草生长,我们就往那条路走吧。”    翟瑛往有植物生长的那条路走去,明儿,郭蔷自是跟着,洞里窸窸窣窣的草声与滴答的水声,到了最末端,竟是死胡同,翟瑛想到以前看的武侠小说,便伸手左敲敲又敲敲,把耳朵贴在墙上,脸色凝重。在把耳朵贴到墙的另一端时,墙身一翻,翟瑛便滚到墙的另一面。这机关好的,只有翟瑛一人过去了,明儿与郭蔷隔在外面了!   所幸这另一面又宽敞又明亮,还很热。原来这里放了一个炼丹炉。炼丹炉有两人高。青铜色的炉身,繁复古怪的腾图密密麻麻布满炉壁,炼丹炉下面则是熊熊烈火。翟瑛忽然想到燃烬人十世罪过的红莲业火!而稍后,翟瑛在注意到,在炼丹炉的旁边有个面目狰狞的道姑,那道姑睁开眼指着翟瑛哇哇大叫。翟瑛抽出腰间的匕首窜到道姑面前抵住她的脖子,低声道:“别叫嚷!”翟瑛双目泛寒,勒紧道姑的衣襟,道姑果真安静下来。   “这里是哪里?”翟瑛逼问到。   “呜呜呜...”道姑吐出些单音节惊恐地看着她。    原来这道姑是个哑巴。翟瑛劈手将她打晕,左右看了下,这座密室里的顶端有几缕幽光斜射在炼丹炉的顶盖。冒出缭缭雾气。翟瑛朝那扇门左敲右敲再摸摸旁边的瓶瓶罐罐,顺手拎起一个葫芦摇了摇,里面装了些液体,打开来一股腥臭冲上鼻子。翟瑛倒了点在手上,原来是弄到黑的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翟瑛侧身贴着石门,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青衣道童走了进来,翟瑛咽下唾沫,出手捂住那人的嘴,仍旧将匕首搁在她的脖子上退到一边。那道童惊的直喘气。   翟瑛问道“这是哪里?”   那道童呜了半天,又是个哑巴。翟瑛将她劈晕,拖到一边,扒了她的衣服穿在身上,将头发放下用带子绑好,再把那两个人藏起来,低着头走出密室。   石室外又是条阴暗的通道,所幸只有一条石梯一直往上爬,中途碰到几个道童,一律打晕了,到了最顶,机关一扭就开了。翟瑛刚钻出密室,便被一个老男人拉住,他往翟瑛的怀里塞了碗东西,道:“你快把这给夫人送去。”   翟瑛点点头,眯着眼辨认出这里竟然是厨房,那老男人一身打扮确是庖厨。翟瑛摸了把灶灰抹在脸上,偷偷揭开这盅东西,居然是令人作呕的内脏,袁知县怎么吃这种东西?   那老男人蹲在地上洗手,大把的菜刀插在裤腰。翟瑛斜眼看清清透的水漂出红艳艳的血丝,继而老男人嘀咕了声道:“罪孽啊!”   翟瑛赶紧低头走进黑幕,走廊挂着红灯笼,夜里安静极了,袁分的房间离这私人厨房不远,很快便听到袁分的咳嗽声。她敲了下门,“进来。”是儒荷清脆的声音。   翟瑛轻轻推开门,低着头走了进去。儒荷在为袁分顺气,似是埋怨又是着急道:“夫人,来了。”袁分激烈的咳嗽声暂停尔后是大力的喘息,在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翟瑛见到袁分现在的样貌。白花花的头发飘在空气中,还不过几日,她竟这般面目!袁分颤抖着抱住那盅内脏狼吞虎咽,翟瑛亲眼目睹袁分从精神颓靡到亢奋的经过。她却始终站定着,接过儒荷递过来的碗。儒荷看了她一眼,道:“退下吧。”    袁分靠这些内脏吊命吗?翟瑛联想到婴儿与孕夫的失踪案,不由头皮发麻。翟瑛退下,一脚刚走出门槛,袁分便指着她道:“那个道童,过来。”翟瑛心内一紧,转身像袁分走去,她身上的气味越发大了,翟瑛皱了皱眉头。儒荷一转身把翟瑛挡住,开口道:“夫人,你要先休息,这道童面黑如鬼,莫伤了您的眼。你退下吧。”儒荷边说边挥手叫她走。翟瑛会意转身走了,身后响起袁分的声音:“那道童好生眼熟...”   翟瑛出门,刚转至拐角,忽然有人大力从身后勒住她的脖子道:“这里是哪?”又一个声音道:“袁府怎么出现道童?她是哪来的?”    翟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儿提出的问题多有建设性。翟瑛出声道:“是我。”郭蔷连忙松开手道:“主子,您怎么在这?”翟瑛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后方道:“你们呢?”明儿道:“奴见小姐进了密室,在外捣弄半天还是无法破解就和郭小姐往另一个密道走,从另一个人的床铺下出来。”   “这袁府的暗道还真是四通八达。”翟瑛调侃道。“我们去另一个暗道。”翟瑛直觉另一个暗道可能便能发现真实。他们三人重新踏入暗道,一步步接近,翟瑛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明儿道:“这里有尸气。”他递给翟瑛一方手帕,用来掩口鼻,果真不难受了。到了最底部,阴湿滑腻的石头,空旷的连滴水声都听的的一清二楚。前方照样是一个石门,郭蔷双手一拉石门便缓缓打开,一股紧闭的腐烂尸臭迎面扑来,翟瑛勉力扶住石门,明儿睁大眼睛。又惊又怕又怜,眼睛红了一圈,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葬婴所,泥泞的土地里埋葬了几百个婴儿的头颅。那些都是还未睁眼的新生儿,有些覆满了尸虫,有些还在濡濡流血。袁分如此丧尽天良,犯下吃婴的大罪,就不怕婴儿来锁魂?现在四周的滴水声打在他们的身躯,翟瑛好似听到婴儿的啼哭声,他们退出密室,翟瑛心道:天不惩你,我便来取!   天方蒙蒙亮,袁府响起警报声,袁分嘶哑着声音大喊:“抓住她们!” 第二十八章 结案   翟瑛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袁府,此时县衙与翟府被愤怒的民众围的水泄不通。村民们拿着铁锹锄头守住衙门,翟府家奴守住门,村民在外叫嚷,一幅要将翟瑛剥皮拆骨的凶恶模样。而他们的怒火被点燃的原因只是因为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上面列了数十项翟瑛的罪名,还顺带把铁矿倾塌的缘由给按在翟瑛身上,澄清了铁矿有鬼的留言,却说翟瑛是皇帝派来的,她回来制造假象纯属皇帝不信任清河王要收回铁矿权搞的小阴谋。翟瑛不怒反笑,她要是想收铁矿绝对不会出这种下等计谋。翟瑛忽的想到云想南还在府邸,顾不得想其他就急着回府。   翟府周围的民众大喊道:“奸臣!奉了昏君的命来收铁矿!不让我们这些百姓活了,我们和你拼了!”   清水县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那个大铁矿,将制作精良的铁器运到各地便能谋取利益,谁要夺了他们的衣食父母准能惹毛他们。翟瑛为官不过两年却还没人说她是奸臣,郭蔷使了轻功,两下便跃进府中。   翟瑛急忙赶到云想南屋里,云想南歪在床头看书。他琉璃般的眼瞳转向翟瑛,唇畔轻启道:“外面如何了?”    翟瑛昨夜看了那么多血腥,现看到云想南倒有些生死别离的痛楚,她轻轻环住他道:“外面起了暴动,真是害怕,你会出意外。”云想南拍拍翟瑛安慰道:“我没事。”翟瑛得了他回应更加抱紧他道:“我们以后成亲吧。”云想南听到愣了一下道:“以后再说吧。”翟瑛欣喜道:“真的?”云想南点点头,翟瑛放开云想南道:“我先出去,你等等我。”   翟瑛吩咐林葭把门打开,嘈杂的声音立即停止,夜风鼓起翟瑛的衣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众人面面相觑到了翟瑛面前倒不敢声张。翟瑛正色道:“尔等是听谁说,本官是奸臣。”一人喊道:“你就是昏君派来收铁矿的!?”翟瑛看了那人一眼道:“清水县是本官的家乡,回来探亲还要有理由?皇上乃是明君,你辱骂皇上,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翟瑛又拔高声音凛然道:“尔等乡野村妇,被袁分那个狗官教唆欲谋害朝廷命官,该当何罪!”翟瑛的声音犹如惊堂木掷地有声,众人心惊了惊,他们很多人都是一时间被愤怒冲昏头脑,有哪个人敢往翟瑛头上砸个包?此时从县衙调来的差役都亮出可怖的大刀,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民众都倒退了一步。翟瑛笑了一下,和颜悦色道:“百姓的忧患便是官员的忧患,你们的难处翟某都是知道的,翟某以前也是穷苦出身,可如果有人蓄意挑拨唆使,你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定是不会治罪,要治也是主谋,对不对?”众人一时迷惑都点头称是。   “袁分丧尽天良,用残暴手段夺取婴儿并取其内脏吞食,这乃是本官亲眼所见。有婴儿失踪的人尽可去袁府的地道一见,还能领会自家孩儿的尸骨。”翟瑛此言一出便激得许多失去孩子的相公大叫晕倒。天边还是青灰的,一抹月牙旁缀着几粒寒星。   “本官可以领你们去。”翟瑛领着众人往袁府方向走去,人群如海水退潮都涌向袁府。翟瑛手一挥,年轻力壮的后生把门撞开,袁府仆役四处逃窜,翟瑛把人群引向密室,自己和郭蔷往袁分的所在地赶去。   儒荷指向袁府大门的方向对袁分道:“夫人,翟瑛等人已经冲进来,你的大势已去!”,袁分不可置信道:“不会的,我都快长生不老了,他们怎么治得了我,你骗我!”“夫人,你以婴孩的内脏为辅炼丹修邪术的事,可不关奴的事。”儒荷用无辜的眼神看着袁分。   “你这贱人,是你说可以长生不老,是你叫我吃婴儿的,你……”袁分指着儒荷声嘶力竭地吼道。她的喉头忽然停住,一股腥甜的血流到下颌,她低头只见一截白森森的剑穿过胸口,“你……你。”    “夫人,你的死不会没有价值。”儒荷手中握了把剑嘴角勾起一抹冷艳至极的笑,袁分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儒荷看向刚刚升起的朝阳眼中竟有点热意。他蹲下身抱住脑袋把身体缩成一团大声尖叫。翟瑛闻声跑进来便看到袁分的尸体以及瑟瑟发抖的儒荷,儒荷近乎癫狂地哭道:“夫人夫人,奴不是故意的,夫人,你为什么要杀奴?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手!”儒荷软倒在地原是晕倒了。翟瑛冷哼道:“倒是便宜了她,这么容易就死了。”    夺婴案便这么落幕,后来在袁府又搜罗出私吞铁矿财产的账本,还有与一众船商偷运兵器的罪证!清水县的街道一时哭号遍野,不是哪个商家被抄便是祭奠死婴的父母。纸钱冥币随处可见。翟瑛又想到袁分这一倒台,很多庆帝应该担忧的罪名都落到袁分头上,这一抹一叉都似乎把清水县真的过滤了一遍。这时,翟瑛的名声也传响全国,成为新晋升的十佳好青年并钻石王老五。翟瑛便在云想南跟前说哪个哪个媒婆来说亲,可惜云想南好似没太大反应只说要给个画像,他也来参谋参谋。   袁分的尸体在太阳全升起时就自行腐烂,翟瑛写了份奏章快马加鞭送往皇城禀明清水县诸事。快马送来的回信里则有柳素催她回京的消息。   儒荷一身素雅的装扮,他的小侍子烟焦急道:“公子,我们以后去哪里?”,子烟从青楼就一直跟着儒荷。儒荷畅快地笑道:“傻子烟,离了这里哪里不都是个好去处。”子烟掏出手帕给儒荷擦眼泪,他从未见过自家公子哭过,这次,算是喜极而泣吗?儒荷从未想过那个计策能将翟瑛逼走,他恨极了袁分,袁分一方面利用自己来巩固官位,一方面又要任她折磨,我儒荷说过不会信命,不会认输!幸好,清河王爷对袁分越来越不满,又来个翟瑛,其实跟着翟瑛挺好的,等到袁分被王爷弄死就能博取她的同情得到庇护,只是,翟瑛她不蠢。      明儿给翟瑛倒了杯提神的清茶,翟瑛深吸一口气喝了口,只觉得满口香甜便想到明儿都快二十岁了便问道:“明儿,你以后想做些什么?”明儿很认真的想了一 下道:“奴想在小姐身边伺候。”翟瑛又喝了口茶道:“以后我资助你开个医馆,悬壶济世如何?”明儿笑道:“这还挺好的。”“那之后呢,你可要生养些孩子,继承你的医术。”翟瑛可以想象明儿以后幸福的生活。“这还挺好的。”“等你老了,可以好好休息看着子孙慢慢长大。”“这还挺好的。”。明儿一直没打断翟瑛的话,他没告诉她,他不想嫁人更加不能生孩子。       在途中意外遇上儒荷,他褪去艳丽的装束,素颜素服确是楚楚可怜的样貌,他盈盈一拜道:“大人何时回京?”翟瑛道:“等皇上旨意吧,我暂时不想回京。” 这样柳素也不能说什么。儒荷面容凄然道:“我本是想与大人同行,现在不知要去哪儿了。”翟瑛问道:“你的故乡在哪里?”儒荷道:“从记事以来就在青楼 了。”儒荷将鬓边的碎发拢了拢,略显局促。翟瑛道:“你若不嫌弃就先住在我那里,明儿安排一下。”儒荷虽有银两可就是怕总有用光的时候,现在省了费用自是高兴。后来翟瑛对明儿说道:“安排到离主院最远的地方。”      清水县这时下起梅雨,燕子穿梭在雨幕,雨滴细细敲打屋檐青瓦。    “明日我要去菩提寺,你让我回去准备一下。”云想南一派商量的语气,“嗯,可以,你回娘家好好准备。”翟瑛不抬眼极为自然说着,顺便给云想南夹了一块排骨。云想南嘴角为不可查地抽了一下道:“脸皮堪比城墙。”“你脸皮薄我脸皮厚,不就凑成一对?”翟瑛笑起来一对月牙,还是软的行呀。 第二十九章 成亲(1)   四月初,微雨细细,燕子双飞。几叶扁舟笼着薄雾的江山飘摇,远山如黛。   翟瑛撑着四十八节骨伞在船头远望,湖蓝衣裙随风摆动。以前去过菩提寺还是用骑马的,怎么变成船行式,她不禁对船舱内的云想南问道:“怎么今日是乘船去菩提寺的?”他们一行人四艘船,翟瑛特意看着云想南不让他与黄芩接近,免得引起“旧情”。“现在通了航,如果没有运河清水县的货物怎么运出去?”云想南跪坐在绣塌上,拿着一个橘子在剥,翟瑛笑嘻嘻地把橘子夺走捏了一瓣凑到云想南面前,云想南叱道:“幼稚。”翟瑛仍是笑嘻嘻地道:“你尝尝甜不甜。”“是我剥的。”云想南被迫地开口,这颗橘子很酸云想南眯眼微微露出被酸到的表情,翟瑛也含了一瓣橘子看见云想南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坏笑低头按住云想南的头,云想南吱唔着要站起发作,船舱又偏小他便被翟瑛圈在一角难以动弹,翟瑛便咬着橘子含住云想南的淡粉的唇咬破橘瓣,刹时云想南被酸的眯起眼,翟瑛便长驱直入用舌头勾起云想南的粉舌与之纠缠,几滴混了橘汁的津液顺着她俩的嘴角滑下。一通热吻过后,翟瑛满意地看着云想南微红的唇道:“橘子挺甜的,怎么能说酸呢。”云想南刚刚想到能挫伤翟瑛锐气的话又忘了,他红着脸冷冷道道:“你无赖。”翟瑛点头承认,她还有更无赖的招数没用。      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菩提寺,还别说,有了航运节省了不少时间。   慧明在外迎接,这次没有什么佛法大会,来的人基本都是来还愿祭祀。“老衲早已准备好令尊的祭拜等物。”云清葬在香山,两年前由云想南一路扶灵到香山, 黄芩打理云府上下,慧明人虽老却记得很清楚,云想南身体不好悲痛欲绝之际险些滚下山,可这小公子硬是看着母亲下葬,性子别提多倔强。   她们一行人上香山,云想南跪在墓碑前不知在想什么,翟瑛在旁边烧纸钱,一时无话。翟瑛看着云想南沉静如水的脸庞,想是他心中肯定是悲痛万分,与云清嘴上不说的个性相仿。   佛堂内依旧有盏云清的长明灯,云想南指着那盏等道:“母亲在阴司下有盏灯照着路,不怕摔倒,可以早早投胎。”翟瑛握住云想南的手道:“她现在一定过的很好。”“嗯,从前,我一直很恨她。”云想南深深吸口气双眼直视翟瑛,感觉有股热意涌出,忙忍着道:“是她逼死爹爹的,我亲眼看见了。她口口声声说爹爹在生我时就死了,她是骗子。”翟瑛拍拍云想南的手背无声的听他说话。“可是,她对我又是那般的好,你又教我学问,我才渐渐感觉到原来母亲对我来说是那般重要。”云想南低头又吸口气道:“她因我不孝而死,我怎么能过自己这一关,先生,你教教我,该怎么办?”翟瑛抱住云想南道:“你哭吧,别忍着。”我怎么能怪你呢。云想南趴在翟瑛肩上哭累了便迷迷糊糊睡下了。   翟瑛俯身将云想南抱到床上为他去了鞋袜盖上被子,自己则和衣睡在他旁边小声对他说道:“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云想南迷迷糊糊说了句:“等吧。”翟瑛兴奋道:“真的,那就等下月吧,要不这个月,是个好日子。”(哪天不是好日子-_-|||),云想南彻底进入梦乡。      云想南睁眼时,看到翟瑛笑眯眯的样子立马向墙缩着结巴道:“你怎么在这里?”    “为妻照顾了你一个晚上,你知道吗,一个晚上乱踢被子五次,说梦话四次,磨牙三次,还有流口水。”翟瑛如数家珍的样子让云想南的毛都快炸开,他摸了摸下巴,没口水呀。“哼!。”云想南干脆气恼的转过身。翟瑛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你昨天说我们下个月成亲的,怎么要说话不算数。”云想南狐疑道:“昨天我睡着了。”   翟瑛垂下头貌似沮丧道:“我知道了。”云想南偷偷瞄了眼翟瑛,难道说重了?翟瑛忽然有股念头涌上心头,她嘴角一弯从后面拉过云想南,云想南猝不及防倒在她的怀里,翟瑛在他耳后吹了口气道:“我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嫁我?”云想南感觉耳后一片酥麻,缩着脖子道:“不嫁。”“真的?”翟瑛问了一句,一只贼手伸到云想南的衣摆下,在床上什么都好办呀!翟瑛发出由心的感慨。这个时代男人与女人衣饰上最大的区别就是男人里面没有穿亵裤。   翟瑛的手从下摸上云想南的小腿,她邪邪问道:“还嫁不嫁?”云想南假装镇定冷声道:“翟瑛,你敢!你......”后话已经被翟瑛摸上大腿的手打住,翟瑛不顾云想南的话再问一遍道:“你嫁还是,不嫁,嗯?”云想南按住翟瑛游走的手,他在被子下的腿有些颤栗,云想南气息微喘道:“好吧,停下来。”翟瑛松手道:“什么时候呀。”    “我心中有疑虑,若是我嫁你,云家就绝后了。”翟瑛看着云想南的双眼道:“我当是什么难事,我嫁你不就行了。”云想南心中一阵感动,思及翟瑛也是家中独苗便摇摇头,翟瑛又道:“要不,以后生下孩子,一个女孩姓云吧。”云想南紧缩的眉头舒展开道:“这个法子可行。”“那就决定好,不许反悔!”翟瑛抱住云想南,终于要娶他为夫,有种大事将成的欣喜。   翟瑛高兴坏了,回府便召集所有仆役道:“我要迎娶云家公子,大家都要打起精神!”   “是!”众人忙应到,随后便交头接耳,翟瑛的后院只有一个年云,翟瑛却把年云当弟弟养,要是别的女人到了现在早就是三夫四侍,可翟瑛到现在一个正夫也无,下人都为她着急,柳素曾想往她房中塞一两个人被翟瑛婉拒,现在府上终于要来个男主人,众人都闹腾上了。   明儿在翟瑛身后想,小姐是啥时候将云公子拐上的?   年云则银牙暗咬,那个云公子是商家男子,抛头露面怎么配得上翟瑛?   “去请这里最好的媒婆!”翟瑛神采奕奕大声道,为免节外生枝,早办早好呀! 第三十章 成亲(2)   翟瑛低头在纸上画上秘密的图片,她侧头想到婚嫁风俗就头痛,因为婚俗说这段日子里,她要忍住不和云想南见面,很不高兴,很不爽。她细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明儿笑道:“小姐,您别着急。”   翟瑛鼓着眼睛看向明儿,她可不是着急。明儿缓缓道:“北苑的儒荷公子说要请辞,他们准备去云南。”   “云南多沼泽毒气,他们怎么会去那里。”云南尚处在开发区,重要的是那里很乱,异族人常常会和当地势力薄弱的官府对抗。   “他们说,云南虽然苦,但很快就是唯一的好去处。”明儿思索着把儒荷的话说完,他没听懂或许小姐能吧。   “哦,他倒会想。”翟瑛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吹,儒荷居然能看出这里的不安定元素。   “留他一会,法子随便想个。”   “小姐,年云他现下又病了。”   又病了,翟瑛放下纸张道:“我该去看看这孩子,他不小了该找个好人家了。”   “小姐,奴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翟瑛看他支支吾吾便道:“有话直说。”   “年云他身怀内力,可能是绿林的人。”明儿说这话时小心看向翟瑛,翟瑛额上的碎发泛着一层金色。她点点头道:“这事我早就猜到。”      翟瑛还是去看了年云,年云憔悴了很多,嘴唇泛白,可他还是起来给翟瑛弹了一首曲子,临末年云拉住翟瑛的袖子道:“小姐,你知道年云不想嫁人的,可您怎么不想,年云想和您在一起。”“年云,你年纪小,不明白什么是幸福。”   年云咬住嘴唇看着翟瑛离去的背影,要不是,要不是内力时好时坏,我不会看着你离开。年云重重捶了一下床榻。      当晚,翟府外四面那方都守着黑衣人,他们爬上屋檐或蹲守在树上,阴鹜的双眼死死盯住翟府。   翟瑛命人给云想南送了封信,她要和想南讨论喜帖的设计。   后来云想南也回了信,信里说她画的图不错,于是整理了大约二十种的原创喜帖。翟瑛嘴角都笑抽了,她画了Q版的自己和想南,没想到反响如此好。但是,这些金灿灿红艳艳的喜帖真的是想南设计的吗?翟瑛立刻弄好喜帖着人发出去。   翟瑛叫魏升金把魏宝儿抱来“压床”,魏宝儿在新床上呆一夜,一取子孙满堂的意思。   这段小时光,翟瑛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给云想南写信一会儿主持家中布置。魏升金揽下喜宴的酒菜,整日抱着魏宝儿过来帮忙,其实是想凑凑热闹的。       到了婚礼当天,云氏家族的人来了大半,把云府挤得水泄不通,门庭若市。全县的人都知晓翟瑛与云想南的婚事,正好来个喜事冲冲之前的血腥,因此街道上的百姓张灯结彩,高兴的像自己家的喜事,其乐融融的景象传到清河王爷那儿,姜容瑞显得诧异,不过她只需捣弄手头上的器物,一切尽在掌中的事态令她心情愈加舒畅。   翟瑛基本没有族人,可添上白家魏氏的人来道贺,府上亦显得热闹。翟府一派红彤彤的喜庆,下人穿上新衣特别精神。新娘在成亲时要梳好妆,明儿给翟瑛绾上夫人式的高髻,翟瑛递上宝蓝点翠珠钗,这朱钗是李氏在成人礼时给她的,翟瑛一阵恍惚,以为是李氏在身后给他梳头,今天儿要娶夫郎了。明儿拿着胭脂要往翟瑛脸上搽时,翟瑛把胭脂拿过来,自己对着镜子搽点在嘴上,两颊略匀点。她一手拈了只眉笔,将眉毛画的上挑些,一张不逊儒荷妍丽的脸出现在镜中。明儿睁大眼睛道: “小姐,您真美。”翟瑛笑道:“可比得上秦楼楚馆里的人?”明儿蹙着眉头道:“小姐!您要用点粥吗?”明儿不提,翟瑛都忘了她好像还没吃东西,翟瑛却摆手道:“不吃了,我不饿。”她有那么一丝丝害怕,如果紧张到不停上厕所怎么办?   翟瑛换上大红百鸟绣金线笼裙,一条长及曳地的黑色绣红莲的披帛,转身之际,透着矜贵冷艳。   翟瑛推门,门外白凤梨围上来打量道:“阿瑛,你太太让我惊讶了!”   魏升金上来拍拍翟瑛的肩,好姐妹的样子,她招牌地打开扇子道:“本夫人在这里帮你,快去迎亲吧,小心新郎跑咯。”   外面鞭炮声响起,翟瑛翻身上马,衣绸缎带翩飞,好不春风得意。她后面跟了吹锣打鼓的迎亲队。   云府内围了许多云氏宗亲,他们内心虽不同意,嘴上与行动上却不敢多有异议,都带了贺礼来,奇怪的是郭蔷也在云府。桃香是云想南的贴身小厮,给自家公子穿上喜服,在云想南的指示下在头上戴了第一朵花,髻上斜插一只流苏金钗,娇态尽显,云想南满意地点点头,双手扭在一起,隐藏在阔袖下。与云想南较亲近的小弟凑到云想南耳边说些为人夫的密话。这位云家小弟早就成亲,云想南无父无母由他来交待这些人伦事最是合理,云想南听得耳根红了一圈,他绞着手指,心里还是很紧张。宗室小弟给云想南罩好盖头,外面的鞭炮声适时响起,翟瑛的迎亲队来了,杨媒公背起云想南,他一路喊了许多吉利的话,可云想南一字都没听懂,他非常紧张,手心具是汗,想到翟瑛的盈盈笑脸,心中更似打鼓,到了大门,透过盖头,云想南看到翟瑛骑在马上。云想南强作镇定,暗骂自己空活了二十载,这么胆小。   翟瑛下马大步走向杨媒公,对着他灿烂一笑道:“辛苦你了。”   杨媒公愣住,他做着一行有数载,还是第一次见新娘对自己这么笑,老脸一红,心神早就飘到别处。翟瑛两手接过云想南,云想南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云想南为了保持平衡两手攀住翟瑛的脖子,翟瑛对着云想南的耳朵笑道:“我的夫郎我来抱,你要是不想摔在地上,还是抱紧我吧。”她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杨媒公兀自呆呆看着新娘把新郎抱走,擦擦额上的汗自语道:“真他爹的般配。”   众人对此幕齐齐抽气,史上第一例呀!云想南揪着翟瑛的衣服道:“不可不可。”翟瑛道:“有何不可。”翟瑛就是想抱着云想南一直走下去。   “我说你别扭来扭去,为妻会受不了诱惑。”   “你敢。”翟瑛看不见云想南的脸,就像西红柿。   清水县在场的书生记下当朝太傅首破陈规徒步将夫郎抱回家中,后凡有嫁娶之人,模仿之人无数,传为美谈。      翟瑛抱着云想南来到家中,偌大的翟府出奇的寂静。一身白衣的年云站在中央。 第三十一章 成亲(3)   年云的小脸十分苍白,他额上的汗珠落下,手里抓着一人的脖子,一使劲就能杀了手中的人。那人一身红嫁衣。   四周的宾客都瘫软在地,显然是中毒了。年云冷笑道:“小姐,我手中的人是云想南。”   翟瑛放下怀中的云想南道:“年云,回头是岸吧。”年云想耍些小把戏,挟持云想南威胁自己,虽已识破,翟瑛却不想伤害可怜的年云。   年云掀开手中人的盖头,那人的脸就是云想南,翟瑛一脸淡定,云想南道:“我已经写书信给柳丞相,她不会答应你们成婚的,你就别想了!”   年云癫狂地笑道:“你跟我走,我就放了这个贱人!”   翟瑛摇摇头道:“就算我不娶云想南,你又能得到什么?我是更不会娶你的。”   年云大大的眼睛出现短暂的茫然,然后厉声道:“我只是想这么做,反正有人要与我做个交易。”翟瑛眯着眼道:“郭蔷,快点过来。”“云想南”反身与年云击了一掌退到翟瑛旁边,撕下人皮面具,就是郭蔷老实巴交的脸。年云大惊道:“你不是那贱人!”   云想南也翻开盖头睁大眼睛看着年云道:“年弟弟。”   “你想抓云想南威胁我,我早就察觉。你与你背后的人将我在清水县的行动玩弄于鼓掌,很好玩是吧。”   “你就是白衣人,引我追查袁知县。你与人合作,会得到我吗?值得吗?”   年云摇头,刹那间颅内一阵刺痛,儒荷做女人打扮从一扇门进来,对着翟瑛抱拳道:“属下不负厚望,已将密信追回。”密信指的就是年云秘密送给柳素的信。年云倒退几步,他不敢相信自己设计的计谋一下被拆穿,他本来只是想得到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年云不懂,很多时候一个痴儿不需要懂的。年云咬破嘴唇忽的前进欲拉住云想南,郭蔷亮出刀与年云缠斗起来,年云颅内又是刺痛,他看见翟瑛将云想南护在身后,一口血溢出嘴唇。郭蔷的刀锋到了他的脖颈猛地停下来。年云心念俱灰,喃喃道:“小姐说要给我幸福,您忘了吗?”   年云瘦弱的身躯抖了抖,翟瑛握着云想南的手道:“你知道什么是幸福吗?”   年云的脸上出现害怕与慌张的表情,明儿手中银针一扬,封住年云几大穴,他匆匆跑过去抱着年云道:“小姐,年云心智不全才会受人蛊惑。”   明儿按住他的脉搏道:“年云的武功时好时坏,现在情况不妙,可能会永远变成痴儿。”   “有救的法子吗?”    “我们把他交给冥教,奴再把他的记忆洗清了。”冥教乃第一邪教,年云是冥教的圣子,因修炼魔功走火入魔,以致心智丧失被卖到青楼,翟瑛颔首,年云被姜容瑞利用,幸好早有察觉。清河王听完手下人禀报,偏头笑道:“真是没用,这么快就结束。”翟瑛同时携着云想南的手想道:“清河王,你别得意,小臣只是不想与你争!”   宾客从惊恐中醒来,魏升金担任唱礼,此时,华灯初上,翟瑛执起云想南的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翟瑛的视线扫过嘴里塞满糖果的魏宝儿,书生打扮的儒荷,他素手执酒朝自己敬酒,苏霖祝道早生贵子,白凤梨对自己挥挥拳头傻笑连连。      “一拜天!”魏升金拉长声音。   “二拜地!”   “夫妻对拜!”   翟瑛拉着锦球亲昵地碰了云想南的额头一下,满堂人均笑呵呵。   “送入洞房!”   两边侍从扶着云想南进去,翟瑛径直跟上去,后领被魏升金拉住,魏升金挤眉弄眼道:“别着急,新娘留下来敬酒!”翟瑛嘟囔道:“我真是高兴忘了。”   翟瑛硬是留下来喝酒,上了五趟则所,被他们拉回六次,在梆子敲了三下时,二更天了。翟瑛连忙摆手求饶,连叫白凤梨三声姐姐,这劝酒方散。   翟瑛一身酒味,快速冲个澡着了身黑色长袍赶向新房。   她嗅嗅房内的馨香小心翼翼走到云想南面前。两根儿臂粗的红蜡烛落下一串烛泪。翟瑛深吸口气掀开盖头,云想南姣好的脸出现在翟瑛面前,云想南清润的眸子陈了无限温情,谁料,云想南薄唇亲启道:“这么晚了,快睡吧。”   翟瑛眉毛一挑,不是如此呀。翟瑛拿起桌上的酒杯倒满,往里面加点东西,笑道:“相公,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云想南眉毛皱成一团,蝶翅般的睫毛轻颤,翟瑛如此近距离看他的脸,觉得他肤如凝脂透着玫瑰般的色泽,无比可爱呀。翟瑛待他喝完酒,再为他斟上一杯道: “这是为妻的真心。”云想南就着翟瑛的手喝下酒。翟瑛又倒一杯道:“为妻今晚被灌了几壶酒,相公也要再喝一杯。”云想南看着翟瑛纯真的眼睛,就勉强再喝一杯。三杯酒下肚,云想南感觉小腹有奇异的灼热感,身上也越来越热。“相公,如何?”翟瑛先动手除掉云想南的头饰,云想南喃喃道:“先生,我好热。”翟瑛看着云想南一张一合的粉唇,忍不住低头吻住,云想南反应出奇的好,伸出舌头和翟瑛热吻。翟瑛三两下除掉衣物伏下身亲吻云想南,云想南半闭上眼,脸色红润,身体很热紧紧抱住翟瑛冰冷的后背,扭扭下身,小腹蹭到翟瑛的敏感部位,翟瑛能感觉下身湿热一片。翟瑛的舌头抵到云想南的玉颈,摩挲颈上的粉色伤疤。翟瑛抓住云想南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的两团上,云想南手抖本想甩开,翟瑛含住云想南的耳垂道:“怎么让妻主快活,就怎么做。”翟瑛的声音很轻,却让云想南一阵颤栗,云想南握住翟瑛的双乳生涩地揉搓。翟瑛的手抚摸到他的大腿时,云想南梦呓般的说道:“不要啊。”翟瑛握了握云想南下身的分身道:“相公早已想要为妻。不要害怕。”翟瑛吻去云想南脸颊上的泪水,云想南一声痛呼,他的分身已被翟瑛包容,一股强烈的恐惧与疼痛袭来,翟瑛一边律动一边安慰道:“不要害怕,叫我先生,叫我先生。”云想南喘息。渐渐疼痛没了,强烈的快感让云想南将脚趾卷曲。难怪,宗室小弟说不管男人女人都爱做这些。         第三十二章 完结      元起十二年,京城,太女受国舅蛊惑,趁着庆帝重病造反。太女继而将庆帝逼死,假造皇帝重病的假象,后欢天喜地准备登基。   柳素欲图力挽狂澜,却成为这次突变第一只被宰的羔羊,着太女命削职抄家投进天牢。   清河王在得知庆帝已死,悲恸欲绝,一生的对头死了,代表没人会和她玩阴谋诡计。清河王三日不食,她回忆起小时庆帝慈爱的脸,面上唤她妹妹背地将父君害死的阴险狡诈,而现在,不能报仇,不能在她面前把江山抢回来,看着她死寂的脸。三日后,清河王注视远处的炼铁炉抓紧拳头。   这年,翟瑛请缨护姜容瑞回京城,她要做一个决定,便是亲自把王爷扶上皇位。而条件是带着柳素回清水县,养老!      翟瑛联合边塞张秀闯进东宫,痛斥太女天理不容弑母的大罪,将太女等皇女的势力连根拔起。而白莲蓉,她不知所踪,几日后在枯井内找到尸骨,翟瑛决定将她的家人全牵回清水县。   清河王将她的外甥十皇子姜静合许配给张秀,拉拢张秀。翟瑛最后见到姜静合,他只是静静和她告别,说以前在皇家宴会上初见她时,翟瑛拿着一枝红艳艳的牡丹立在风中的感觉,真的很出尘。   对不起,师傅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柳素的男孩们全已出嫁,有一个还嫁到胡地。翟瑛把柳素接回家,柳素每日去和附近的老奶奶说说话,翟瑛便研究出麻将,让她们娱乐娱乐。这时柳素算是壮年,全在家“养老”,可她一点也不生气,日子过的还算充实。唯一不好的消息便是明儿,他穿上道服去悬壶济世,并留下大堆养身的药方,叮嘱翟瑛给云想南服用,一定让云想南活到九十九。      直到一年后。   翟瑛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名唤云薇。柳素就抱着云薇到处溜达,颇有炫h耀的感觉。   云想南时时想着再生一个孩子,虽然很辛苦,但翟瑛在他有孕的那些日子对自己百依百顺,他很是怀念呀。翟瑛阴阴笑道:“相公,薇儿给她奶奶抱,我们去生孩子吧!”作扑状。云想南抱住翟瑛一通乱吻,翟瑛伸手把帘子拉上,进行生产大计咯。 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欢迎光临书本网。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m.bookben.cn/